第35节(2 / 2)

宇文达并没打算让她猜想,直接道:“隆盛票号汇通四海,财力雄厚,我今次起兵收回我国故土,需要尚姑娘的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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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以命为价

原来如此, 其姝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前世的谜题似乎一下子被解开。

虽然不知那时宇文达如何胁迫三姐, 但命运的轨迹此时重合在了一起。

她一直以为尚家是被冤枉的, 可若不是……

如果真是由于三姐未能反抗而造成尚家被抄家的惨剧,其姝也觉得不能怪她。

毕竟,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既能拒绝宇文达的要求, 又能保证不伤害到自家。

其姝的左手紧紧抓住裙踞又放开,在宇文达因久等得不到回应开始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时,扯着僵硬的小脸假笑道:“汗王这话说的有趣, 您人在隆盛总号, 坐在隆盛东家的位置上,这里的金库银库还不任您取用, 哪里需要我同意或是不同意。”

就算她涉世未深,也知道天底下没有强盗打劫前会征求对方同意,不同意就不抢的, 这简直是最好笑的笑话。

“尚姑娘你不是更会说笑, 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不止是隆盛总号一处。”宇文达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兜圈子, 以两人武力悬殊,他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我也说了,隆盛汇通四海,我要你们全部的金银。你们的掌柜说了,隆盛各分号间调遣库银需有财东印信作准, 我不得不请你来。”

“这可难办了。”其姝轻声道,“爹爹的印鉴向来由他亲自收藏,他如今……事情发生的突然,他什么后事都没交代,我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恐怕帮不了汗王。”

宇文达仔细打量其姝,她眼神清澈,白皙秀美的小脸上一片坦荡,没有常人说谎时惯有的躲闪猥琐。

可他不会因此就被轻易打发,“尚姑娘,话虽如此,但你们隆盛总是要传承的,难道因为前任财东没有交代身后事,找不到印鉴,偌大的票号就此连生意都不做?”他拨弄着梨花木笔架上垂挂的毛笔,气定神闲地说,“我虽没亲自涉及过什么生意,但经营之道总听过。就算要结束生意,也得进行盘点,顾客存进来的银两该提走的要提走,与其他商号之间该结算的结算,最后剩下多少是你们自己留下的,这些都很重要,难道因为丢了印全都不做了?”

其姝不自觉地咬着下唇。

她说的是实话,可也有从心底里不愿意答应宇文达而不打算想办法的原因。

其实她知道不能不给,如今整个尚家都是宇文达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哪里有与他对抗的资格。

可给了就万事大吉吗?

当然不可能,前世尚家的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真是进退两难。

为了寻求对策,其姝思绪异常活跃,走马灯似的过得全是与眼下毫不相关的事。

她记起曾经在旁参与过的两次谈判——爹爹与裴子昂谈隆盛入股朝廷海上贸易,还有裴子昂与宇文通谈戎夏和亲事宜。

他们是她心目中最有本事的两个人,那时他们都是怎么做的?

其姝微微闭起眼眸,仔细地回忆。

托赖她有颗聪明的脑袋,向来记性好,许多事哪怕经历时并没有太认真,事后也还是能想起许多细节。

爹爹当时没有显而易见的危机,较为轻松,所以他跳出裴子昂画下的圈子,按照自己的节奏提出要求,以达到目的。

裴子昂呢?因为夏国疲于战争,他从一开始就处在劣势,明明最终不得不答应宇文通的要求,气势上却半点不输,还不忘指出北戎理亏之处,令宇文通不得不答应将要求降低。

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又该怎么去消减宇文达的贪念呢?

找到了方向,还得有力气才能战斗。

其姝不忙应对,连吃了三颗羊肉馅的百花烧麦,暖融融的感觉一路从口舌间传至胸腹,连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汗王说得对。”她不紧不慢地说,“我年纪幼小,又才惊闻父亲的噩耗,伤心之下,难免思虑不周。若想办法当然不是没有,只是若没有印信,分号掌柜就只认人——除非财东亲临并说明,不然谁也不能动库里的现银。不如这样,汗王今日就放我们一家出城,到时候自然可以把来龙去脉与各位掌柜解释清楚,这才好帮您办事。”

“有道理。”宇文达点头,“不过这点事儿哪需要定北侯府全家出动,只你一个人去就成了。”

出师不利,其姝小手攥紧成拳,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嫩肉里。

能走她当然要走,只有人出去了才能想办法运作,也才能找人求助。

可家里人不能走,她投鼠忌器,肯定不能放开手脚,到时候不是还得听从宇文达的命令。

“汗王,有件事我想先说明。”其姝松开手掌,尽量表现镇定,“您既然懂经营之道,想必知道票是用顾客存银进行其他生意经营来盈利,所以隆盛虽然表面看起来财力雄厚,却不是所有的银子都在库里。而且爹爹与我们的皇帝商定入股海上贸易,已有连续两次大笔银两投入,这就更令各分号现银捉襟见肘。若要资助您,少不得要结束一些生意,这才能将银两套现。这些事不是一天半天就办得成的,您留我家人在战地,他们的平安不能保证,我如何能安心做事。”

成大事的人当然得有耐性,靠急躁绝对不行。

宇文达笑道:“这有何难,我答应你保证你家里的人安全,绝不因为事情进展不够迅速就为难他们。”

“也不能因为夏军攻城就为难他们,甚至试图用他们要挟谁。”其姝更进一步,“我爹爹投入海上贸易的银两占了隆盛半壁江山,若我们家人都死光了,皇帝不用还钱,他只怕乐得合不拢嘴,才不会管我们家死活。”

“好!”宇文达点头,“我们说定了,每五十万两放你家一个人。”

宇文达说了数目,其姝瞬间安心不少。

那样若杀一个人,损失的就是他一心索求的银两,谁也不会故意跟银子过不去。

“好!”其姝强调道,“若我家里有任何一个人出了事,这笔买卖就不算数,我拼了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如愿。”

宇文通闻言,浓眉一皱,提刀就要上前。

宇文达却笑着抬手拦住了他。

“我曾听你们夏国到北戎的行商说过,做生意最怕对方无所求。因为无所求的人没有弱点,不能掌控。尚姑娘有所求才更令我觉得可以合作,你不能对她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