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在刘秀眼中,郭圣通哪有一处不好的?
她的告别时间到此为止,江女扶着她退了下去,葵女扶着郭圣通便走了过来。
刘秀看过去,先看到了正冲他笑着的刘疆。他眼眶一热,伸出手抱起刘疆来。阴丽华看到了此景,心头一滞,用指尖掐着掌心。只恨不得自己的孩子马上也跳出来,将那刘疆比过去。
她站在这里自然是对下头那些大臣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一个个看着刘疆,说的那些酸语真是够了!一个才一岁的孩子,哪里看得出天资卓越?哪里能看的出是有福之相?她看来看去,那就是个软绵绵的白胖包子而已!
“疆儿,”刘秀看着怀中孩子,“通儿,如今天冷了,不可再随意带疆儿出来。”
“我省得,只是疆儿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肯睡,葵女说,八成是在想他阿父了。”郭圣通笑道。
刘秀怀中的小婴儿似乎是听懂了郭圣通的话,欢快的挥着小拳头:“服啊服……”
刘秀一愣,继而惊喜若狂,低下头凑过去:“疆儿,你再喊一声?再喊一声!”
刘疆小拳头乱挥,一下子变打在了他的眼睛上,郭圣通惊得差点喊出声来,刚要上去抱过刘疆,只见刘疆笑的傻兮兮地喊着:“阿服服……”
“疆儿会喊人了!疆儿喊我了!”刘秀笑起来,“疆儿喊得第一个人竟是我,竟是我。通儿你听到了没有?他连阿母都没喊就喊阿父了。真是个乖小子,不枉阿父如此疼你!”
郭圣通见他未生刘疆的气,心头也是一松,继而便有些吃味了:“这个坏小子,我怀他,生他,日日照顾他,他居然最先喊得人不是我!文叔,你带他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哟!吃味了。”刘秀大笑起来,“乖儿子,你看,你阿母吃味了。你快喊她一声阿母。”
刘疆一把抓住刘秀的脸皮往外扯:“阿服服……”
“你看,不是我的错,”刘秀对郭圣通道,“我已经让他喊你了。你真不要他了?不要我可抱走了。”
郭圣通伸出手来:“文叔早些归来,我和疆儿都等着你。”
刘秀万般不舍地将刘疆交还给她:“我定早归,你要记得叫疆儿好好的喊一声阿父。另,天水郡隗嚣派其子来雒阳城为质子,你记得安排下。若是有不懂的,便问邓禹、耿纯。”
“我知道,”郭圣通抱着刘疆流下泪来,“你要早些回来,否则我不教疆儿叫你了。”
“又撒娇了。”刘秀走过去拥住她,为她拭泪,“我会早日归来,叫疆儿好好学着叫阿父。”
阴丽华别过脸去,不忍再看:“不过是有个孩子,不过是有个孩子……”
她悉心准备了数日的内衫,还比不过那句口齿不清的‘阿父’。这让她情何以堪?!
刘秀同郭圣通告别后,便转过身去。
“阿服服……”身后是一声稚子细嫩的叫声,刘秀转过头,便看到刘疆挥着小拳头笑着喊着或许他自己都搞不懂是什么意思的话。
刘秀猛一闭眼,复又睁开:“二郎们,与我一同上马!”
“诺!”震天地喊声如波涛般一层层扩散了出去。
刘秀不知道,这将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听到刘疆那细嫩的喊声。也是最后一次,亲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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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娘娘,娘娘,阴贵人发动了!”阿露一边跑一边喊道。
“稳婆已请?太医令已至?”郭圣通忙起身,一面走一面问。
“都已妥,都已妥。”阿露忙道。
“娘娘,撵已备好。”葵女道,“太子是否……”
“你留下,陪太子休息。”郭圣通立刻道,“那吵嚷的很,我怕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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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殿偏殿。
凄厉地痛呼声传来。许美人侧耳一听:“这声音……是正殿发动了!”
“美人……”阿梅愣了一下,“外头天寒地冻的,您这是要出去?”
“我出去,你在殿内看着英儿,我需去看看,神明保佑,愿阴贵人此胎是个郎君,如此我的英儿才可以平安一生!”许美人眼疾手快地自己穿了大氂,叫了个婢女一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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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盆的血水从漪澜殿正殿端了出来,郭圣通过来的时候,这里尽是血腥之气。她顿时觉得异常难受,捂住胸口,眉头紧蹙,然后嘴一张,竟吐了出来。
“快叫太医令来!”阿雨忙道。
一个小黄门闻声急急朝宫外奔去。
“莫慌,我无事,”郭圣通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般难受,“阴贵人发动多久了?”
漪澜殿的小黄门便道:“贵人今晨便觉得腹痛下坠,初时没有注意,午食至半时,突然掷著于地,连连呼痛,所坐之地,余一滩血水。江姑娘送她进了房,又叫了住在漪澜殿后头的稳婆赶紧来,如今进去约莫快一个时辰了。”
“娘娘!娘娘!”程立狂奔而至,“娘娘,吴汉将军有急信至!”
他双手奉上蜡丸一枚,郭圣通疑惑万分地打开了蜡丸,抽出里头缣帛。仔细一看--
“竟……竟这般!”她惊讶出声。
继而立刻将手中缣帛一攒:“快请邓大人来!”
“诺,诺!”程立慌忙去了。
“娘娘,”阿雨见郭圣通面色有异,连忙问询,“竟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