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画的魔法阵在魔法师们利落的动作里迅速完成,安迪重新拿起了符石,正嘴里念念有词地进行激活,辛西娅自觉的上前一步,却被表哥拦了下来。
“这一次就由我来吧,说不定我与巴勒特主教也有一段父子缘分呢。”
他如此说道,拿起了银质小刀在手心狠狠的划了一下。
两名日精灵同时将流血的手放到了魔法阵上,蕴含着魔力的符文再一次被激活,白色的气流在上空交织出新的图案。
辛西娅紧张的看着升起的气流,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白色的气流翻腾中泛起了点点绿光,她屏住了呼吸,气流的颜色却没有再加深。
连远亲都不是的陌生人,这就是瓦伦丁与巴勒特主教的关系。
看到这个结果,辛西娅长舒一口气,她也不知道心底的感觉到底是高兴还是遗憾。
“我果然没什么运道,”耸了耸肩,瓦伦丁收回了手,“本以为还能过一把有红衣主教当父亲的瘾呢。”
“你这孩子,净会胡说,”教皇皱着眉责备道,“这事能随便开玩笑的事情吗?”
“开开玩笑也没什么不好,年轻人总是要有活力的呀。”约翰主教笑眯眯地说。
原本紧张的氛围被这么一打岔,竟然显得轻松了不少,显然教皇对于这一结果感到非常的满意。
一名年轻的修士端着盘子走了上来,盘子上放着一支盛满了圣水的长颈玻璃瓶和两只高脚杯。
瓦伦丁拿起玻璃瓶给两只高脚杯倒上,将其中一只递给了巴勒特主教,两个人遥遥举杯,口中低声念着“为了圣光”,将杯中的圣水一饮而尽。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表哥在喝,辛西娅却觉得自己的胃部也跟着刺痛了起来。
通过饮用圣水的方式证明了自己身份的瓦伦丁退到了辛西娅的身边,一把将表妹推上前。
少女拿起第二把小刀,小心翼翼地避开之前的伤口再割了一道,之后的结果也毫无悬念,泛着点点绿芒的白色,跟瓦伦丁一模一样,却合情合理。
魔法阵没问题,瓦伦丁没问题,辛西娅没问题,甚至巴勒特主教本人也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只能是一个人了。
被指控为私生子的修士呆呆的站在原地,对于众人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毫无所觉,似乎外界的一切都无法让他作出反应。
圣水瓶再一次被送了上来,瓦伦丁倒了一杯,却没有喝,而是径直走上前,将杯子里的圣水尽数泼到了修士的脸上。
辛西娅想象不出圣水泼脸是什么感觉,但那必然很刺激,因为之前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的日精灵修士也缓缓抬起了头,他的表情依然呆滞,面皮却像是蜡般开始融化。
这是绝顶恐怖的一幕,眼楮、鼻子、耳朵、嘴巴,青年的五官在圣水的腐蚀下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它们变形、脱落,最终组成了一张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脸。
金色的头发逐渐转为褐色,幽蓝的眼楮变为碧绿,眼前的男人在几分钟内完成了种族间的巨大跨越,他并不是日精灵,也不是暗精灵,而是数量稀少的木精灵。
辛西娅对木精灵并不陌生,这些天性平和的远亲总是与其他两族混居,为卡斯蒂利亚的农业和园艺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可他们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一样呆滞如提线木偶。
“不可能!!”
格里姆瞬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圆润的脸上满是震惊,跟他同样反应的还有化名为“蕾拉”的女巫,只不过后者更加惊慌失措。
“有什么不可能的?”瓦伦丁瞥了他一眼,“有人给他灌下了强力的魔药,使他拥有了神似巴勒特主教的外貌与血统,然而这些毕竟是由巫蛊术强行改造而来,哪怕沾上一点也会被同化,若不是找了辛西娅女王作为参照,我们所有人估计都要被糊弄过去了。”
冷汗顺着格里姆的额头流下,先知的优势或许让他变得轻狂自负,然而他本质上却并不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眼前的情况再想不到是有人给他做了个套,也真的是白活了。
是谁干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类问题格里姆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他飞速运转的大脑里只留下了一件事——如何脱身。
然而瓦伦丁并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他直接提起了剩余的圣水泼了过去,只不过泼的不是格里姆,而是他身边的女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女巫捂着脸蜷缩着颤抖,可疑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来,滴落到了地上留下了烧灼的印记。
“好久不见啊,格蕾丝。”
辛西娅是第一次听到瓦伦丁语调如此阴冷。
“你身上的腐臭味,我在几百米外就闻到了啊。”
不知持续了多久,惨叫声渐渐低落了下去,捂着脸的女巫喘着气直起身来,哪怕有表哥有意无意的阻隔,辛西娅依然看到了对方的脸。
那张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
第59章 征服世界的第五十九步
瓦伦丁喊出“格蕾丝”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场并没有多少人将眼前这个严重烧伤的丑八怪和那个曾名满圣城的千金小姐联系在一起,善忘是所有生物的通病,仅仅过了不到三年,曾经轰动一时的处刑就变成了偶尔才会在茶余饭后提起的谈资,说不定还会配上一两声惋惜的叹息。
虚伪的感叹无法拯救火刑架上的格蕾丝,倒是足以在关键时刻牵出记忆的线头,当两个当事人同时出现时,这就是打开布满蛛网的记忆大门的钥匙。
“……格蕾丝?”约翰主教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迟疑的问道,“是阿克辛家的那个格蕾丝吗?”
他的发言如清泉灌顶,瞬间让不少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而来则是惊疑不定。
格蕾丝已经在所有人面前被火烧死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天、天吶!”
悲鸣声响起,只见格里姆手脚并用的从原地爬开,那顶夸张的高礼帽因慌乱的动作而滑落在地,被惊慌失措的主人所忽视。
“你是什么人!蕾拉在哪里?!”
露出了真容的女巫闻言缓缓将手从脸上拿开,机械似得转头看向演戏的同伴,那阴冷的目光让格里姆心里“咯登”了一下。
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人在场,哪怕是处处与格里姆作对的小丑,此刻也会配合着摘掉他头上的嫌疑,为锡安会保存最大的优势,然而,在场的却是女巫。
没有人比救了她一命的格里姆更清楚,如今的格蕾丝早已不是那个知书达理的贵族小姐,而是一个由强烈的爱憎所驱使的活死人,她的身上几乎没有残留多少理智,取而代之的则是汹涌的情感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