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修士来说,穿越数丈的距离,需要多少时间?须臾?刹那?弹指?一瞬?可原承天却发现,自他动手的那一刻,这段距离就变得无限遥远,
白衣修士的脑袋仍偏向着黄衫人,手中的窥天镜就像稚童手里的黄金珠玉,任谁都可掠之而去,然而黄衫人的利目,却又像一把刀,将窥天境与四周的空间齐齐割裂。
在原承天伸出手的同时,黄衫人也在伸手,只是他的手中多了一件闪闪发亮的东西,那也是一面镜子,此时镜子的光芒仍照向别处,但镜子正在急速翻转,而当镜面对准原承天时,原承天或许就能尝到这世上最痛苦的滋味。
这镜子上的光芒与落灵剑上的霞光一般无二,若原承天被此镜照到,会不会想起那句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手掌翻动又需要多少时间?原承天给出的答案是无限。
黄衫人忽然发现面前银光闪闪,那竟是无数的银色灵虫,因为靠得太近,黄衫人甚至可以瞧清楚银色灵虫身上的每个细节,这些虫子列成两队,一队以黄衫人的面门为目标,而另一队,则是攻向黄衫人持镜的手。
黄衫人的灵识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如果他试图强行完成将镜子翻转的动作,那么就正好凑上这些银色灵虫形状恐怖的吻器,而唯一解此危难的方法就是立刻缩回手去。
黄衫人无可奈何,只得将手闪电般的缩回去,谁都不想被一只不知名的灵虫咬上一口,更何况是一群。
而当黄衫人就此放弃时,原承天的手已搭上了窥天镜,从真修手中夺取物品需要多大的力气?原承天的答案是很少,因为他头顶的血珠神光已向白衣修士的手轻轻割去,不过白衣傪士应该能依赖真修级修士强大的灵识,避过这个危险,而原承天对此也并不反对。
白衣修士的手同时猛的一缩,他在庆幸自己反应机敏的同时,却发现手中的窥天镜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而此人就站在船头,那是一位星眉朗目的少年,八九岁的年龄,有着一双与年龄不相称的深邃的眸子,身量比普通的少年略高一些,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瞧着白衣修士和黄衫人。而刚才那些杀气腾腾的银色灵虫,则一只也不见了。
白衣修士怒极,吼道:“好大的胆子。”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少年人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了,就像那身影不过是梦中之景,不触而碎。
白衣修士不禁茫然,有些怀疑刚才真的只不过做了个梦,而看了看空空的双手,却发现这果然是个梦,恶梦。
黄衫人和白衣修士一时间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久久无人开口,不知过了多久,黄衫人叹道:“道宗,此行大不利,你我已无翻转的可能了。”
白衫修士宁道宗点了点头,道:“这位少年,究竟是什么路数?年前杀我同宗弟子的是他,魏无暇追他不上的也是他,攻杀巨禽时也见到他,此去玄焰山的人莫非也是被他所杀?此刻,他又是如何夺了我的窥天镜?”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黄衫人心情不快,自无好言语,此次入谷竟是处处不顺,原来离了寂灭大陆后,这世间之事,就非天一宗所能掌控。原来以前事事顺遂,只是因为是在寂灭大陆的缘故。想到这里,忽然间觉得意兴阑珊。
宁道宗也是默默无语,又过了良久,黄衫人道:“开谷之期就要临近了吧,是该归去了。”
“是啊,不如归去。“说到”归去“二字,宁道宗的心情好了许多,就连被夺窥天镜之痛也没那么强烈了。
“若这少年有朝一日能来我寂灭大陆,那才是称我心意。”黄衫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他的心里自然还是不甘。
宁道宗知道以黄衫人骄傲的性子,此次挫折自会视为奇耻大辱,而对黄衫人的话,宁道宗心里却不以为然,有句话自是不便说出口的:“这少年不来也罢,安安生生的修行岂不是好?”
原承天此刻已被传至一片山林之间,这里虽是荒山连绵,立足之地倒有几丛低矮的灌木,在玄焰谷中心区,也算难得,原承天向巨禽道谢,那巨禽又变得不爱搭理人了。
对这种洪荒巨兽,原承天也是没奈何。他试着用心神联络了一下猎风,却发现猎风就在左近,片刻工夫,远处山顶一片红云出现,眨眼间就落在原承天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