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于屋中对坐,只过了片刻,屋外遁风呼呼,有人在空中厉声喝道:“屋中两位道友,速速出来叙话。”声音甚是无礼。
原承天正要转换心境,以使自身气质容貌大变,以便掩饰自身锋芒,尤其是要去了目中温玉之色,便向蒲元修示意。蒲元修点了点头,缓缓走出草屋。抬头瞧去,空中立着三位修士,皆是仙修大成之士,其中一人生着淡金面皮,头戴铁冠,神情颇为傲慢。
蒲元修以手加额,行了禅修之礼,道:“本禅子有礼了。”
那淡金面皮的修士冷笑道:“你等这些禅修之士好没道理,本族已下了驱逐之令,但凡南土叶氏领域,皆不容禅修入驻。你等怎又去而复来?”
蒲元修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原来数年前有大德禅修北岳禅师受叶氏老祖之邀,来南土开坛授法,以便使南土之地亦受禅化,哪知正遇着叶氏一支辅族叛乱,欲投风氏,后因事泄,该族老祖以下被诛杀者三十七人。
北岳禅师不忍此族族灭,遂向叶氏老祖求情,哪知却触怒叶氏老祖,认为北岳禅师干涉族务,其心叵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将南土叶氏领域的禅修之士尽数逐走,此为叶氏驱禅令。当年曾轰动一时。
自此之后,禅修之士不入南土叶氏领域,双方几成水火。后经姬氏姬春山代为说项,方才未动刀兵,但禅修与叶氏失和,已为不争之事。
蒲元修道:“本禅子初来贵土,实不知此事,若有冒犯,还有见谅。”
那修士道:“你等速速离开此地,我等大人大量,也不与你计较就是,只是你那同伴,为何呆在屋中不出?”
蒲元修忙道:“我这位同伴刚刚入定,要行禅修功法,一时间怕是停不得的。”
这修士不耐道:“逐禅令是由老祖亲口下的法旨,怎容你有片刻耽搁,你那同伴再不出屋,莫怪我等无礼,势必要揪他出来了。”
蒲元修只好对屋中道:“师兄,还是出来吧。”
这时原承天在屋中早将心境改易,他的心境,本就到了收发自如之境,若想改换,倒也不难。再加上此很艰辛,欲见九珑而不得,其实心中早就黯然神伤,全靠强大心境压制住罢了。因此将这哀伤之心流露于外,哪里费得许多工夫。
修士于这七情六欲,各有修心之法,那魔修之道,是要灭欲绝情,而禅修之士,则是要浑然忘却,仙修之士,灭不得也忘不得,只好以强大心境压之制之。
原承天既修仙修之道,又修禅修妙法,于那七情六欲,却是可压可忘,似乎已略胜禅修了。
要知道那七情六欲,原是人之根本,若是浑然忘却了,便如同铁石一般,瞧来是近了大道,其实却使人无情无义,未必就是好。
而这世间之事之情,有些事情纵是悲苦不堪,也最好留存于心,若是浑然忘掉,反为不美,亦使人日后生出遗憾来。
就好比那夫妻之情,兄弟之情,他人之恩德,又怎能忘却?倒是世间的仇怨,却可学禅修之法,只管忘掉才是。
这也是原承天的修心之法,与众不同之处。
原承天听到蒲元修的召唤,便走了出来,抬手向空中一揖,道:“禅修未学,见过诸位道友。”
空中三双目光,齐齐向原承天瞧来,只见原承天有三十余岁年龄,生的倒也不俗,可一脸悲苦愁闷之状,尤其是一双眼睛里,也不知挟了多少愁苦,让人瞧上一眼,心中就要生出酸楚之感来,又怎忍心再瞧。
三修心中忖道:“这位禅修之士也不知遭遇了多少苦辛,瞧来定是个命苦之人了。”
淡金面皮的修士摆了摆手,叹道:“两位禅师,此处实不可久留,那老祖的驱禅令毕竟是违拗不得了,还请速速离去。”
原承天心中窃喜,就与蒲元修双双行礼,这才跃到空中,缓缓遁去。
三修之中,有一名修士一直瞧着原承天的后背发怔,忽的喃喃的道:“怎的这人我倒像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