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碰不过她了,加上她姐姐,也碰不过!
眼看何贵人红了眼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淌,两条腿仍像钉子一般扎在原地不敢动弹,白筠筠捂肚子的手转到脸上,浑身开始哆嗦。
欺软怕硬智商负数的何贵人呐,实在不适合活在宫斗剧里,亏得她能活这许多集。
白筠筠捂着脸,从指缝中道:“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么?若是没有,咱们现在就一起去面圣。”
何贵人瘪了嘴,两腿开始哆嗦,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的好处,许是以前见到求饶的太多了,何贵人拈起来就会用。“以前…以前都是臣妾不好,还望贵嫔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臣妾一般见识。臣妾刚才出言冒犯,实在是猪油蒙了心,其实臣妾心里不是那么想的。臣妾愿意娘娘顺利诞下皇子,一路扶摇直上。”好似为了证明自己真那么想的,何贵人最后又补上一句:“真的,娘娘相信臣妾。”
信了才怪!
不过何贵人不经逗,智商不在线。白筠筠站起身,拍拍衣摆上的灰尘,“何贵人一番话甚是好听,本宫突然又不疼了。”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何贵人便回去罢。”
何贵人本以为今日要栽了,没想到白筠筠竟然放过自己,又红又黑的脸瞬间浮上一丝兴奋:“多谢娘娘,臣妾这便告辞了。”说完,好似怕白筠筠反悔,提起裙角往林子里跑去。
春杏这才笑出声,“奴婢还头一次见何贵人吓成这样,以前都是她打骂下人耍威风。上次从何贵人手底下出来的红缨,一直还记得您的恩情。”
白筠筠笑笑,能顺手帮一把的她不拒绝。能顺手吓一吓何贵人她也不拒绝,若不如此,怎显得她是被众人捧在手心上,连点娇气都没有呢。
做人不要太完美无暇,有一丝儿的恃宠而骄,才是众人眼里该有的宠妃的样子。
*
“太后,楚王来了。”玳瑁将楚王请进殿,沏上热茶,这才躬身退出殿外。
“儿臣见过母妃。”行了礼,见太后的膝盖满是油光,知道刚刚上了药油。“儿臣听玳瑁说了,母妃这又是何苦,儿臣不愿意看到您这样受苦。”
见楚王面露心疼之色,太后心中一阵酸楚,竟然涌上热泪。“傻儿子,若不是为了你,母妃何必这般。若不是为了你,穗儿又何必委曲求全。”
楚王跪在脚踏上,双手握住太后的手,“皇上勤于朝政,是个难得的好皇上,胜过父皇百倍。儿臣愿意当个好臣子,好好辅佐皇兄,并不稀罕那把龙椅。”
太后双手捧起萧宁的脸,眉间蹙起,“傻孩子,你以为你皇兄是真心待你好么?就算是真心待你好,那以后呢?自古以来君王都是冰冷无情,没有父子之情,也没有兄弟之情,更没有夫妻之情。你以为他能待你好到何时?”
楚王摇摇头,声音落没:“皇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对儿臣,是手足之情。儿臣待他,也是一样。”
伸手抚上这张酷似自己的脸,太后的声音越发显得苍老:“帝王是没有手足之情的,坐上龙椅,便可杀尽天下人。坐不上龙椅,你就是案板上待宰的鱼。母妃费尽心思,就是为了你能够掌握生杀大权,不受制于人。皇上现在对你好,可是以后知道长华是你的女儿,穗儿是你的女人,他还会有兄弟之情么?是否还会有父女之情?亦或是还有夫妻之情?”
楚王痛苦的摇头,“不会的!皇上不会知道的!儿臣与穗儿相识在先,是她的父亲贪慕皇兄的权贵,这才将她送进了皇子府。穗儿,本就是儿臣的。长华…是个意外,儿臣并不想的。”
“那上次穗儿有了身子,不也是你把控不住?”
“是儿臣喝了些酒,就…儿臣…儿臣只想安安稳稳当个王爷,儿臣一点都不喜欢那把龙椅。”
太后难得的恼怒起来:“王妃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你糊涂成这般。哀家操心呕血,为的还不是你么?”
楚王痛苦的摇摇头,“母妃,皇兄对儿臣极好,儿臣不愿意看到——”
“不愿意看到什么?不愿意看到天下生灵涂炭么?!阿宁,母妃告诉你,你必须坐上那把龙椅,才能拯救你自己,拯救穗儿,拯救长华,还有…拯救你的母妃。”
楚王抬头,眼中尽是疑惑:“母妃如今贵为太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为何还需拯救您?”
太后看着他,眸中划过一丝厉色,唇角微抿,“因为,如果你坐不上龙椅,母妃总有一天会死在皇上手里。”
楚王更是不解,“为何?皇兄待您也是极好的。”
“因为,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皇上的生母,是死在哀家手里。”见楚王震惊的抬起眼眸,太后抚上他的脸颊,“今日,哀家便告诉你,当年轰动一时的辰妃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像一枚尖尖的刺,时时都扎在哀家心里。”
第56章禁忌
辰妃是先帝宠爱一时的妃子,可是一夜之间被赐死。先帝对这件事很是忌讳,再也不许人提,成为宫中几十年的禁忌。
太后抚着楚王的手,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先帝一辈子最为追求的是长生不老。为了长生不老,先帝派人四处求取仙丹。听闻有什么古法能够得道成仙,竟然将千名处。子的性命填进了炼丹炉。当时朝臣拼死劝谏,可是没有用。听闻海边仙岛上住着一位得道仙人,先帝亲自去仙岛将人请了回来。与道士一同进宫的还有一名绝色美女,先帝一见便被勾了魂,这名女子便是辰妃。”
“宫中美貌女子万千,哀家也从未见过那般绝色女子。辰妃深得圣心,哀家还曾听闻,辰妃与先帝在闺中有什么双。修秘术。哀家眼看着,你父皇精神越来越好,身子越来越硬朗。在先帝生辰之际,辰妃与那道士献上一颗红色仙丹,说是永葆青春不老,先帝很高兴。可是正当先帝要吃那颗红丸时,一旁的老太监竟然一把抢过去塞进了嘴里。先帝大怒,可是还未来得及赐死,老太监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辰妃和道士都被当场赐死了,谋逆弑君之罪。”
楚王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疑惑道:“或许是有人将毒加到药丸里,与太监做了一场戏。”
太后看向他,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辰妃死后,待先帝缓过神来,也是怀疑这般。于是,先帝开始在后宫大肆严刑审问。刑房里满满的,每日都有被抬出来的宫女太监,甚至连一些低品阶的妃嫔都未幸免于难。宫里所有的人都在害怕,可是哀家却从里面看到了机会。你是皇子,又聪慧过人,哀家一直怕你万一成了太子,那么先帝便会首先赐死哀家。于是,哀家设计让莲嫔进了刑房,又托人给莲嫔带了话,以保她出来为交换,让她咬出阿珩的母亲怡妃。莲嫔怕死,又与阿珩有过节,为了活命自然咬出了怡妃。”
“怡妃平日里十分安静,你父皇也喜欢她。起初,你父皇并不相信怡妃会做此事,可是哀家又出一计策。你父皇昏庸无能,残暴不仁,宫里巴望着他死的人太多了,哀家给他们制造了机会。有一晚在温泉宫沐浴时,几个宫女企图合力用绸带勒死先帝。你父皇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挣扎之时奋力一搏,竟然扯断了绸带。你父皇一怒之下,将几个宫女施以剐刑,顺带着怡妃也被赐死。”
“莲嫔当然不能留,过不了多久,一场病也没了。你父皇原本看重阿珩,也知道怡妃死的不明不白,再加上哀家总是为阿珩美言,于是对阿珩越发的看重,渐渐有了立储之意。哀家啊,这才算是放了心。虽然整件事哀家做的微妙精巧,该死的人也都没了,不该死的也殉了葬。三千后宫,哀家最终成了唯一活下来的人。可是世上没有天衣无缝之事,哀家就怕皇帝旧事重提。”
楚王呆坐在脚踏上,他是皇宫长大的孩子,其中的要害怎会不知。若是萧珩真的怀疑太后,重翻旧案……楚王痛苦的捂住脸,那是他最敬重的皇兄,他如何能做谋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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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里已经燃上了火炭,皇后向来畏冷,此时正靠在软垫上,绣着一双虎头鞋,唇角一丝笑意,“白贵嫔当真那么做的?”
常青道:“回娘娘的话,真那么做了。何贵人委屈的不行,对着贤妃好一阵儿哭诉,贤妃来来去去就那几句话,让何贵人少出门,见了白贵嫔要躲开。何贵人气不过,早就将这事吆喝的满宫里都知道了。”
“本宫倒是觉得甚好。何贵人平日里张扬跋扈惯了,仗着贤妃的面子苛待下人,总得有个人治治她。”
“娘娘说的极是。”常青道:“阖宫上下,没有不知道何贵人是个暴脾气的。之前何贵人没少给白贵嫔找麻烦,依着奴婢看,白贵嫔治她治的轻,应该重重的罚她才是。”
皇后一针一线绣着老虎眼睛,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看常青一眼,微微笑道:“白贵嫔可是个聪明人,她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你以为她只是看不惯何贵人才那么做的?”
常青一愣,“您是说,白贵嫔是有意而为之,为何?”
“你啊,自个儿想去。”何贵人背后是贤妃,贤妃背后是太后。太后那般捧着白贵嫔,白贵嫔没有敲打别人,偏偏敲打个何贵人。面上是恃宠而骄,可是偏偏做的让人看了舒坦。
常青面色疑惑,转而又有几分担心,“皇后娘娘,您上次提起过年选几个秀女进宫,惹了皇上不快。这一晃眼都半个月了,皇上再没进咱们长春宫的大门。皇上许是真的生气了,要不您去跟皇上服个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