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刚一到家,一个模样与她有几分相似,但皮肤略白皙的女人立刻迎来,殷切问道:“姐,谈的咋样?”
“早就知道安家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氏闷了一大口茶顺气,想到安大娘那瞪她的眼神,又气不过的重重拍着桌子叫骂道,“也不拿镜子照照她算什么东西!也就是仗着自家男人在村子里有几把力气,呵,迟早叫山里的狼给啃了去!就她生的那个种也敢跟我家远儿比!”
“姐你别气,咱们远哥儿是文曲星下凡,书院的先生都夸远哥儿好呢。这十村八店的哪个不知道远哥儿聪慧的名声。反倒是安家的那个小子,扔到人堆里都没人认识。”
妹妹李春娥的奉承让李氏舒坦不少。见李氏脸上有了笑意,李春娥这才道:“那个丫头……你见着没?”
“见着了。”李氏道,“人在山里呆了一天,我好不容易等着她回来,安家的那个就在一边乱嚼舌根子。这夏家丫头的性子软,眼皮子浅,安家的给她几顿吃的就把她给唬的找不着东西南北。”
李春娥一听顿时急了。她细眉细眼皮肤也较李氏白皙,略略蹙眉倒有几分风韵,此刻哀叹道:“那可怎么办?我那小叔叔命苦,小时候摔坏了脑子,如今三十多了也没娶亲。这些年他大哥也是掏心窝子待他,我这做长嫂的也少不得替小叔叔谋划一二。”
“你放心!”李氏沉着脸,略有怒意,“我又没说这事难办!夏家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小一个人,性子软弱人也迷糊,虽然手脚十分勤快,但从来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小时候有块糖糕吃就喜上天了。就拿上次说吧,我给她五个鸡蛋,这丫头就乐得跟什么似得。你家小叔叔虽然傻了些,但为人憨厚老实,又有你们夫妻两个照看着,那夏家丫头嫁到孙家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有吃又有喝,哪像现在吃糠咽菜的。”
“可那个安家的似乎总和姐姐作对?”李春娥不安道,“听说她和那个夏丫头走得很近,若是她乱说些什么……”
“甭搭理她!”李氏愤愤道,“她就是给人吃了两顿饱的,夏丫头就觉得她是个好人。”
“若是那个夏家的能嫁给我小叔叔,虽说不能穿金戴银,但也绝对吃穿不愁。”李春娥这点银钱还是能拿出手的,“三媒六聘,我们一样不少!”
“都说妹夫是做大买卖的人。”李氏夸道,“和醉仙楼的掌柜都是老交情了。瞧妹妹这双手,没几个丫鬟伺候哪里能养的这么白净。”
李春娥抿嘴笑了笑。
她虽然没有像程远这么会读书的儿子,但嫁的男人却是个聚宝盆。虽说一开始和大家一样都是泥腿子,但后来学了手艺,又入了醉仙楼大掌柜的眼,和衙门里也能说得上话。这几年家里布料铺子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在乡下也买了六十多亩地,盖了大瓦房。
这些都是她男人赚回来的,却碍着婆婆还在,不能分家。养着那个老太婆也就算了,连个傻子小叔都要靠着他们家来养!本想着等老太婆死了后便分家,偏这老不死的请来的族中长老,立下字条——只有小叔娶亲后才得分家,且分家后每月给小叔一钱银子,否则就算她死了,这个家也不能分。
养这个傻子一辈子,李春娥是一百个不情愿,她家银钱凭什么给别人用!但如果分家就会牵扯到家产,小叔是个傻子不足为据,所以给小叔找的媳妇儿绝对不能太厉害,最好是个糊涂软弱又没甚主见的女人!这样就算分家时分到了家产,以后她也有办法都拿回来!
“依姐姐之见,这件事我该怎么办?”
李氏摆摆手,示意李春娥探过头,低声道:“夏家那赌鬼欠了赌坊一百多两银子,前阵子赌坊的刘爷还带人要钱,被这丫头给躲过去了。不过赌坊那些事你我也清楚,到时候你男人去给衙门说一声,还个十两也就销了借条。你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这可是救命之恩,那丫头以后还不都听你的。安家的再嚼舌根子又能怎样!如果没有你出手,这丫头保不准被赌坊卖到什么肮脏地方,你对她可是再生父母啊,等她进了门,还不任你拿捏。”
李氏点到即止,剩下的让李春娥自己慢慢思索。当初与赌坊一起套着老夏的钱,最后欠的钱其实就五六两,只是利滚利滚成了一百多两。
十两银子对李春娥而言不算什么。但如果用十两银子换夏君妍对她感激涕零倒是个十分划算的买卖。而且老太婆给那个傻子留了私产……
“一切还望姐姐帮小妹多多谋划!”李春娥握着李氏的手,一个红布包裹的金镯子顺势塞了过去。李氏立刻喜笑颜开,热络道:“自家姐妹哪有这么客气,你放心,这事儿姐姐一定帮你办成!”
夏君妍在安大娘家用了晚饭,天色已晚,她也不方便上山,便准备回之前的草屋将就一晚。安大娘不放心她,嘱咐道:“你路上小心些,要不就在大娘家睡会儿得了。这几天也没怎么在村里见着你,到底干嘛去了?”
“我去镇上找活儿了,看能不能赚些铜板。”夏君妍道。
“你去镇子上了?!”安大娘大惊,“那个刘五正四处找你,你怎么还去镇子上!你要是想赚些银钱补贴家用,就像以前那样做些针线活儿,我帮你带去镇上绣坊,这样也稳妥些。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镇子上,也没人跟着,万一被赌坊的人抓着可怎么办!”
夏君妍不好意思对安大娘说她现在对绣活儿是一窍不通。见安大娘真急了,夏君妍立刻道:“大娘,我很小心的。我今天在聚福楼找了一个活儿,掌柜的让我月底给他送十坛大酱,一坛子二十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