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八月中旬,万府依旧没有松口的迹象。
李春娥身心俱疲,万幸的是镇上各处的绣娘都稳住了,老实待在原来的东家。听说夏记出到了一月四钱银子的月钱,但没有一个绣娘敢去接活。可盯着夏记那边的人也说夏君妍似乎也还没接到万府的单子。
万府到底在想什么!
偌大云安镇除了周府外,还有谁能够包下他们全府的衣裳!
“您看这万府是不是觉得咱们的价钱要的高了?”孙掌柜道,“咱们之前将降了一分利,但对万府这样并没有降多少。”
李春娥顿时道:“铺子里降利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碎布,咱们每年送到万府上的可都是上好的布料,现在给出的价钱已经是最划算的,若是再降,这买卖就没法做了!”
见两位掌柜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好对策,李春娥也只好让他们下去再好好想一想。仅这一笔单子每年就会给云安镇上这一处周记布庄带来净三百两的利润,而镇上有名的聚福楼一年下来也不过是一百两左右的进出,可见其利有多大。万府的单子拖了这么久,已经有其他几家布庄蠢蠢欲动了。
李春娥打算再写帖子,思量与其真的让别的铺子给抢去了,不如还是她这边降价好了。只是这样一来,这笔单子恐怕就赚不了多少了。
李春娥揉着额头,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降价而烦恼。而夏君妍七月十五开的张,如今一月过去,也不见她降价,每天还照常开张。
“一切的商业竞争都是为了赚钱,而降价只是一种手段。当这种手段成为自己的困扰后,带来的伤害远远比给对手造成的要严重的多。”夏君妍难得正经的与铺内众人上课,“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只要你有所行动,所要顾虑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
小玉肃然道:“现在万府应该会松口了。他们拖了周记快一个月,也不过是想趁这个机会让周记便宜些。只要李春娥舍得万府的利,这笔单子她就拿下来了。”
“是啊。”钱贵急道,“等李春娥空出手,就该来对付咱们了!”
谁料夏君妍却扔出了一剂重磅炸弹:“万府已经不会用周记的布料了。”
“什么?!”众人一惊。
夏君妍神秘一笑:“事到如今,咱们周大娘子现在应该已经发觉周记每日的流水有些不对劲了。”
周记,李春娥照例在每月中旬翻看铺子里的流水账,惊讶的发现从七月下旬到现在,几乎每隔几天就有镇上的娘子来退货!
“这是怎么回事!”李春娥重重摔了账本。
这一个月来她为了万府的事来回奔波,最终还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减了一分利,万府那边总算是有松口的迹象,结果自家铺子的日常买卖竟然出了这样的差错!
孙曹二位掌柜有苦说不出,这账哪怕是大老爷来查他们都能解说一二,可偏偏是李春娥。最后还是孙掌柜硬着头皮道:“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咱们周记的布‘不干净'。”
李春娥急了:“你把话说清楚些,什么叫不干净?”
孙掌柜只好道:“外面有人说,娘子您的兄弟专发死人财,咱们周记有您兄弟的股。用咱们周记的布裁衣裳,穿在身上会招上不干净的东西……”
“东家!东家!!”
李春娥眼前一黑,竟直接晕死过去了。
茶楼里,说书先生正讲着一村中恶霸与赌坊勾结,霸占旁人的良田,又将其女卖入青楼的故事。虽未指名道姓,但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里面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夏君妍点了一壶茶和糕点坐在莫如深身边,问道:“这故事好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