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纷纷举目四望,却无论院门外还是院墙上,都空无人影。穆青露哎呀一声,嗖地躲到段崎非身后,压低嗓门:“不好了,小非,我又该挨骂啦,你等会替我挡一挡啊,挡一挡。”
段崎非下意识张臂向后一护,感觉像护了只小兔子一般,柔情顿生,低声道:“放心。”
金桂子笑道:“我一早接到消息说三师叔要来,刚赶回准备通知你们,就碰上青露缠敲锣,嘿嘿……”
穆青露探出半个脑袋,瞪他一眼:“好哇,明知道爹爹来,还不阻止我,爹爹平时最讨厌我打打闹闹啦。”
金桂子压低声音:“明明暗示过,叫你别顽皮了啊?”
穆青露也压低声音道:“那么婉转的暗示,哪听得懂?你直说了,我肯定砰的丢下铜锣,立马进屋假装读书写字去。”
忽听半空声音又道:“哦……原来你每次读书写字都是假装的?”
穆青露双手乱摇:“不不不,我信口乱说,嘻,爹爹,快两个月没见啦,好想您呀,您想不想我呢?”
穆静微的声音笑道:“别扯开话题。崎非,我问你,露儿近来可曾游手好闲、滋事打架?”
穆青露正要偷偷拉扯段崎非衣裳,段崎非早已想好措辞,朗声回答:“师父,青露师姐一路上开朗热情、乐善好施,给徒儿树立了极好榜样。”
穆青露大乐,提高了声音:“爹爹,小非可是好孩子,从不说谎!喏,咱不讨论这些啦,您快现身嘛。”
穆静微道:“我不是一直在这里么。”
众人听他声音从院门外传来,凝神一瞧,见先前还空荡荡的院门边,浅金色的阳光将斑驳树叶影子投洒在地面上,穆静微一身琉璃蓝色衣袍,正微微笑着伫立于光影中。
段崎非和穆青露一起高兴地喊:“师父!”“爹爹!”双双迎上前。穆静微道:“你俩第一次出远门,能平安到达,也算不容易,旅程还将继续,得再接再厉啊。”
段崎非道:“徒儿谨记。”穆静微略略颔首,走到院中,向金桂子说:“阿桂,好久不见,你的内力又进步了不少。”
金桂子恭敬地道:“三师叔过奖。我愚钝得很,又不曾修习师门秘笈,就算进步也实属微乎其微。”
穆静微道:“渭南金家武学修养高绝,你本不需要改练天台派的武功。其实凭你的资质和武艺,纵然要自成一派也已足够。”
金桂子道:“早些年我经历了大风波,所以如今并不想自立门派,只愿跟着师父平安度日,便是最大的幸运。”
穆静微缓缓点头:“人各有志,心中无憾就好。”
金桂子正要作答,突然改容沉声道:“三师叔,请留神身后。”众人闻言一凛,却见不知何时傅高唐已卓然坐在院墙上,长声而笑:“阿桂让开,为师今日定要跟他好好打一场。”
金桂子道:“大家赶紧闪避,免得受伤。晏姑娘,请去那边屋廊下坐。”引了晏采便走。
段崎非道:“青露,我们也到边上去。”穆青露拍手道:“打雷了!下雨了!别走太远嘛,我要好好围观。”
穆静微依旧站着不动,也不回头,遥遥与背后院墙上的傅高唐应答:“二哥,那么多孩子在此,你还非要动手动脚,不怕输了被笑话?”
傅高唐道:“我武功这么高,怎会败给你?你别是又不想动手,所以找理由推托吧?”
穆静微道:“怎么不会败?你刚上山的时候,第一个就找我打架,结果被我揍得满山乱蹿、遍地找牙。”
傅高唐怒道:“那年我才七岁!还没正式学武呢!毛孩子打架,亏你也好意思提!你瞧瞧,自打继承了《流光集》,就没堂堂正正和我比过!是男人今天就重新比一场!”
穆静微怡然道:“男子汉一场就定胜负,管他比试的时候几岁呢。”
傅高唐吼道:“今日绝不容你再溜!先吃我一记‘海云翻’!”吼声未落,他已如大鹏鸟般扑下,双掌一展,便向穆静微迎面覆压而来。
段崎非等一干人躲在屋廊下,挤挤挨挨地张望着。穆青露赞道:“声势好大!二师伯要动真格啦。”
金桂子道:“师父的武功一向大开大阖,不过他下手自有轻重,青露不必担心。”
穆青露道:“我倒不担心,我爹爹的武功高得很,哪,他方才不是说了,七岁时便能打赢二师伯么?”
金桂子一笑道:“七……”突然住了口,众人跟着他瞧去,见穆静微原本长身玉立,站在掌势当中,此时突然身形一晃,尚来不及看清他的步法,就见他已转到院子西北角,早出了“海云翻”攻击范围。
傅高唐叫道:“老三,不许每次都躲躲闪闪,今儿个敢不敢和我对一掌?”穆静微摇头道:“不敢。”
傅高唐得意道:“不敢就直接认输嘛。”
穆静微道:“不成,只有粗人才以掌力强弱论高低。如今你总也打不到我,自然得算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