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方氏他们的院落在秦府西边,一般会来的迟一些,今日一行人赶到荣寿堂的时候却碰上同来请安的大太太陈氏和二姑娘秦玉之。

秦玉之还是一如往常的亭亭玉秀,穿一件玉色对襟交领小袄,外罩湖绿色绣月梅褙子,下着一条白色挑线长裙,挽着双刀髻,简单地插了一支白玉发簪,端的是仙姿玉色、风华绝代。

这样的美人儿也难怪能嫁到承恩侯府,只是后来养得珠圆玉润的,失了满身的书卷气,是日子太好过了吧!

秦宁之想着,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建立在别人苦痛上的快乐,总是要有报应的。

“宁之身体好全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时候,一道刺耳的声音拉回了秦宁之的思绪。

“大伯母那儿刚得了一块上好的血燕窝,最是滋补身体。你刚刚病愈,可要好好养着,万不能烙下病根。”

其实这声音很温柔和煦,只是在秦宁之听来,却格外刺耳。

她方才故意不去看她,却还是避不开她。

大太太――陈氏。

前世逼死母亲的罪魁祸首。

秦宁之眯着眼睛朝她望过去,只望到一双饱含恳切担忧的眸子,可她却觉得这眸子好像淬了毒,下一秒就要让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她想起在大伯父书房顶上偷听到的那些话。

陈氏说:“读书有什么用?你真有脑子就该用在正途上!你二弟从小就叛逆现在整个秦府还不是看他的脸色行事,那四丫头就是个混账东西,却因为你二弟的缘故谁都奈何不了她,我还要给她好脸色捧着,这种日子我早就受够了!说是大房管家可老爷你超不过那秦寅我们大房早晚要被他们踩在脚下无法翻身!”

当时她还洋洋得意,觉得父亲果然厉害,大伯父大伯母再不服气又有何用?

可是没过多久,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悲痛殉情的噩耗就狠狠将她打入了万丈深渊。

她没有多想,哪怕后来她听到陈氏跟大伯父谋划着该如何正大光明夺取文哥儿的侯爷爵位时,她除了觉得大房趁人之危欺负文哥儿年纪小,都没有多想别的什么。

直到后来,后来……

秦宁之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浑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

伪善恶毒的陈氏和懦弱无能的大伯父是害死父亲和母亲的凶手!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勾结外人引狼入室,害得父亲战死,母亲殉情,害得她身败名裂永不翻身。

她恨毒了陈氏。

上一世若不是她要查清幕后真凶是谁,她早就会一刀了结了陈氏。

这一世她定要让陈氏尝一尝众叛亲离、痛不欲生的滋味!

许是秦宁之的恨意太强烈,陈氏和秦玉之明显被吓住了。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跟见到仇人似的。”秦玉之故作玩笑地开口,心中却疑窦重生。

可不是仇人吗,而且是血海深仇。

“我知道吕大夫是大伯母的人。”秦宁之收敛心神,淡淡开口。

原来是这件事,怎么弄得跟血海深仇似的,这四丫头的戾气越来越重了。

陈氏心中不屑,面上却温和道:“吕大夫也是不知道咱们宁之竟然通医理,才想着不要在病患面前说太多免得坏了规矩,却不知道这是班门弄斧了。大伯母已经训斥过他了,宁之若不喜欢以后便不再用他了。”

陈氏的一番话又替吕大夫解释了,又捧杀了她的医术,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传出去了,她刁蛮无理,任性跋扈的名声就更坐实了。

陈氏看似在维护她,其实是在害她。

连母亲这样宠着她的都会觉得不妥。

果然便听方氏道:“大嫂,这可万万使不得,宁之就是小孩子脾气,可不能纵着她。”

方氏这是商量的口吻,她虽然跟元氏更谈得来,却也很敬重自己的大嫂,觉得她管家很不容易,再者她又对宁之和文哥儿视如己出,很是难得。

“是啊,我只是开玩笑,大伯母没必要动真格,吕大夫也不容易。”秦宁之耸耸肩,晒然一笑。

陈氏一愣。

往常她这么说,四丫头早就同意了,不添一句再罚吕大夫两个月的诊金就已经算是留情面了。

怎么今日,不仅为吕大夫说话,还把话说得好像是她不近人情似的。

陈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难道真如玉儿所说,这秦宁之烧坏了脑子?

“不过我最近身体是有些虚,大伯母方才说要送我血燕窝可是真的?那宁之就在此谢过大伯母了。”秦宁之说着,盈盈一拜,端的是端庄大方。

陈氏的脸色一下子青了。

这死丫头,前几天刚讹了玉儿一块上好水头的翡翠平安扣!就在文哥儿那脖子上挂着呢!

真是气死她了!

方氏赶紧扯了扯秦宁之的衣袖,“宁之……”

这种客气话,听听就好,哪能当真啊!

“怎么?是大伯母说的啊!他们都听到了。”秦宁之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廊下站着的丫鬟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