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变,没有人停在原地。
去医院的头一天晚上,她跟魏沈骏在学校里散步,散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时,她抱住了他。
魏沈骏也抱着她,两人静静地相拥着。
她跟他说了很多声“对不起”,魏沈骏都静静地听着,听她说完,也跟她说“对不起。”
这天的星星很多,夜空很漂亮也很宁静,像很多个曾经他们在一起的夜晚美好,只是曾经他们没有人去注意过这样的美丽。
魏沈骏等着她在他怀里默默哭了一会儿,才掏了纸出来给她擦眼泪,柔着声音跟她说:“没事儿别哭了,不是什么大事儿,我都问好了,医生说没什么风险,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平时又尖酸又刻薄,嘴毒得不得了,一般情况下抓着人痛脚就要狠踩,得理不饶人,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温柔过。
温柔得一点儿都不是时候。
苍夏本来都没想哭了,他这样一说,眼泪又要往下掉。
作为一个女人中的硬汉,苍夏的眼泪是从来看不到的,不要说眼泪,连她沮丧软弱的时候都没见过。
她跟个铁人似的,不要说拧瓶盖儿修自行车这种小事儿了,就算是摔破皮发高烧生大病,来月经肚子疼到说不出话,她都没有在他面前哼哼过半句。有时候他故意想关心一下,她还都不让,搞得他好像小题大作。
苍夏老说他难相处,其实他还觉得苍夏难相处呢。
谁会喜欢铜墙铁壁的人啊?
苍蝇都还不叮无缝的蛋呢,就苍夏那皮糙肉厚的样,他想当个苍蝇都当不了。
魏沈骏面上温柔又体贴,心里都乐坏了,给她擦完脸又把她抱在怀里占便宜,仰着头对着星空嘴咧得老大。
但声音还是很正常,继续攻其弱处:“这事儿要说也得怨我自己,跟你没多大关系,套是我自己摘的,药你给我买了也是我自己没吃好,我怨谁呢?只能怨这辈子第一次当女人,没走心。”
苍夏一听,这话说得真情实感的,哭了。
还哭出声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骏哥呜呜呜呜……孩子呜呜呜呜呜呜……”苍夏连声儿都不收了,看来真是给伤心坏了。
魏沈骏其实对肚子里这玩意儿没什么实感,他只是单纯想用这个激起苍夏对他的同情心而已,装模作样好几天,没想到真起了效果。
可是……这也哭得太厉害了。
不会玩过头了吧?
魏沈骏连忙低头看苍夏,见她哭得眼泪汪汪的,连嗝都打起来了,一下子心疼了:“哎,我都说了没事了,多大事儿啊,花点钱都完事儿了。”
医生都说了,三五分钟就搞完了,根本不是事儿,也不影响其他,所以他也不怎么担心。
“哎哟别哭了,有人看呢。”
旁边过路的情侣听见这边有人哭,朝着他们这边看。变了性的世界里,流血不流泪的成了女人,所以女人哭……还挺稀奇的。
魏沈骏心说自己逗过火了,连忙搂着人去了一边儿没人的地方。
等着苍夏哭完了,他才嘀咕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做手术的是你呢,我都没哭你哭这么厉害,要让你们系里人知道她们系的铁血苍姐这么能哭,估计眼睛都得吓掉。”
苍夏擤了把鼻涕,哽咽着说:“你肚子里的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魏沈骏:“……”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里头除了今晚吃的面条,啥也没有。生命啥的,他没感觉。
就算真从第一回开始就有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而已,能是个啥?他又不是没上过生理课,那不就是一团什么什么组织吗?跟生命有啥关系?
这时候的魏沈骏心大得不得了,但当第二天他们去了医院,就不是他以为的那回事儿了。
他们去的是“夫”科专科医院,因为去得够早,医院里的人并不是很多,见到的大部分都是男性,年轻的中年的都有,鲜有女性,就算有也是夫妻俩,像他们这样的一看就是学生的情侣组合几乎没有。
到了做b超的科室门外,也许是双休日的缘故,这么早来做b超竟然都已经排起了队。
他们前头的是一个穿得花里胡哨,化了浓妆,看起来像社会青年的男的。
他们走过去后,那男的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看了下他们的打扮,挑起了眉:“学生?”
苍夏有些尴尬,魏沈骏比她还尴尬,两人都当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身后又来了一对夫妻。
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医生还在做准备工作,他们只能在外头等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对夫妻时不时地看他们一眼,然后转头过去咬耳朵嘻嘻哈哈地说着话。
魏沈骏因为太尴尬了,埋头玩手机,苍夏看见那俩人笑,也挺不舒服的,直觉他们在说什么跟他们相关的事,可听不见,她也不能就这样过去找茬。
社会男青年也是玩手机,玩了会儿觉得无趣,忽然跟他俩说话:“你俩是情侣?”
苍夏跟魏沈骏都给吓了一跳,也没回他。
社会男青年歪着嘴笑道:“一看就是。”
是又怎么样,跟你毛关系?苍夏心里不爽,拉着魏沈骏的手去看他打游戏,不想理这人。
但社会青年像是盯上他们了非要跟他们说话:“来做检查的?做什么检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