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时分,她呆在书房将陆景行放在床头的一本军事书籍,从头翻到尾,却看的索然无味,2010年,手机已经不是个稀罕物,几乎人人手留一部,章宜与傅冉颜闲暇时喜欢拿着手机刷各种网站,但沈清提不起那个兴趣爱好,相较于刷手机,她更爱拿本书翻阅着。
可今日,连书都翻不进去了。
天晓得,苏幕与陆琛的争吵咆哮声还盘旋在自己脑海中,此时沈清不禁想,是何事情让这对结婚几十年的总统国母可以如此撕心累肺如同野兽撕咬对方一样大肆争吵?
正当她思忖之际,房门被推开,陆先生进来,面色不大好,挂着阴寒之气,许是没想到她会正对房门而坐,片刻功夫,面色一转,嘴角微扬,迈步过去柔声问道;“醒多久了?”陆太太未直言,反倒是伸手翻了翻手中书籍,嗓音淡淡道;“看不懂。”
一本看不懂的书都被我看完了,你说我醒多久了?
闻言,陆先生失笑,伸手将人抱起坐在自己膝盖上,后者面色有些泛白,微微尴尬,潜意识动作回头看了眼房门方向,谨防有人突然进来看见如此不雅的一幕。
陆先生浅笑着将脸面埋在沈清脖颈之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素来沉稳英俊的面庞中带着纠结与苦恼,片刻之后抬头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他笑道;“看不懂没关系,晚上我细细给你讲。”
军事书籍,不懂正常。
若是懂,只怕他该惊叹他太太惊为天人的智商了。
夫妻之间,总该互补不是?不懂的,他来教。
“去这么久?聊什么了?”某人脑袋微侧靠在他肩头似漫不经心问道。
闻言,陆先生轻叹一声,而后神兽将人紧了紧,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边境动荡,困扰父亲许久,此番回来商量这个事情去了,阿幽,”男人伸手抓着她的纤纤玉手,继而嗓音糯糯道;“脑子疼。”
事情繁杂,任务紧急,弄得他脑子哇哇的疼。
陆太太闻言,纤细的食指落在他鬓角处缓缓揉按起来,试想用如此方法来缓解这个男人的头痛。
面对陆景行,沈清很世故,她活至二十四年,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如此举动,但今日,许是她好奇心太过旺盛,异常想知晓总统府今日为何沉浸在一片阴沉之气下,便开始变相讨好这个男人,指望他心情好了,能多说两句。
其实,只要沈清问,陆景行心情就算是不好,也会对她多说两句。
男人显然没想到自家爱人会有如此举动,呆了片刻,而后将眸光落在自家爱人脸面上,俯身,一番缠绵悱恻如此而来,他何德何能让素来清冷的陆太太能做到如此关心他。
何德何能。
许久之前,沈清在某一篇网页文章里面看见如此一句话;深谙世故而不世故。
何为知世故而不世故?
用诗句表达既是: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用【菜根谭】上的话语来表达既是:“势力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有未洁,机械智巧,不知者为高,知之而不用者尤高。”
又言:“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
用2010年的话语来说即是:不是我我不会套路,非不能,实不为也。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故曰,知世故而不世故。
再来说说沈清,她年少时混迹国外各种纷扰场所,颠沛流离过了多于载,而后归国入驻商场,沾染了一身商场习性,再加上沈家老爷子从小在她身上灌输狼血,她又怎会去想着什么知世故而不世故?
为了目的,利益,不折手段,才是最真实实在的她。
她素来认为,人这一生最高级的状态是你深谙世故而不世故,但倘若是有需求,你必须得有些手段,抑或是用“世故”去解决。
她从未说自己是好人,就连今日也一样。
缠绵悱恻片刻,陆太太伸手推开某人,气喘吁吁抵着他额头问道;“事态很严重吗?”
“嗯、”男人浅应,伸手将她搂紧,修长的指尖,宽厚的掌心一下一下落在她后背上,而后同她说道起现如今边境的动荡局势。
晚间,陆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冬天来临之前,老爷子与老太太返回南城过冬,总统府只剩苏幕与陆琛以及沈清陆景行四人,年关将至,陆槿言公事繁忙,一道年底便承包了各国航班的头等舱,满世界来回飞。
终日不见其人,就连打个电话给她都要排时间。
饭桌上,苏幕与陆琛面色平静坐在一处,偶尔陆景行与陆琛聊些什么,她还能插嘴说两句,与平常无异,完全看不出下午时分二人在书房面红耳赤撕心累肺大肆争吵过。
总统府里的人各个都是千年老妖,戏精出生。
苏幕与陆琛也不例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是他们的常态。
晚餐间隙,苏幕温声询问沈清;“清清年底忙不忙?”
“还好,”她答。倘若此时在盛世,只怕她这会儿也跟陆槿言一样满世界飞,沈氏集团唯一的好处就是许多事情都省去了那些繁杂。
所以,还好,不至于忙的来回飞倒是真的。
“工作要注意身体,要劳逸结合,”苏幕开始念叨起她来,但绝大部分的话语都是好话,她静静听着,偶尔应允一两句。
陆景行坐在身侧给她夹着菜,她低头慢慢吃着,不疾不徐,姿态优雅得体。
晚餐结束,沈清被陆琛唤进书房,此时,昏暗的书房内,沈清与总统阁下对面而坐,二人谁都未急着言语,初次进这件雄伟的书房,她只觉压力无限,久而久之来的次数多了,心态倒是便好了。
“一年婚期已过,有何打算?”m国总统陆琛,年少从军,而后转政,从一个小士兵到一一国总统,、整个过程漫长而又繁琐,路途走的异常艰难,也正是如此,练就了他一身洞悉世事的好本领。
此时这个女孩子坦然坐在自己眼前,完全没有其余人面对他的战战兢兢,双腿交叠,姿态轻松而随意。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沈清眉头微蹙看着眼前人。
闻言,陆琛笑了,笑容不及眼底,眸光不仅没随着这笑意往上升反而还冷厉了几分;“高价聘礼拿了想翻脸不认人?”
“总统阁下莫不是以为我稀罕你们陆家的聘礼?”她问,话语昂扬,带着斗志,与不服输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