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睡会儿,”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纤细的手背,话语柔柔。
前方开车士兵听闻声响透过镜子看了眼,而后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路况。
倘若你以为这场屠杀如此便收了帷幕,那真是太小瞧这群混迹政场的老狐狸了。
清晨七点三十一分,车子秘密驶进总统府,而此时,总统府办公楼正在热火朝天准备新年各部门领导人致辞。
这个屋子里,自然是有人不希望陆景行出现的,否则,为何会有那么一场屠杀?
用勾心斗角已经不能形容这个场子里的腥风血雨了,沈清尚且有些惊愕,而陆景行,似是早已习惯,觉得这些举动根本不足挂齿。
权力中心,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
欲知权力带来的痛苦、去问那些当权者,欲知权力带着的乐趣,去问那谢谢追逐权势者,与陆景行他们来说,权力带来的痛苦是真实的,而权力带来的乐趣不过是凭空想象,他如今身处在这个位置上,是多年家族使命,是生活,是责任,是求生欲在推着他不断往前走。
陆家,世袭家族,在这个国家是屹立不倒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是外人眼中钉,肉中刺,多的是人想将他们连根拔除。
倘若活命,唯有将人踩在脚底下才是王道。
自古以来,帝王落寞时,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落难的额凤凰不如鸡的道理,谁都知晓。
欲要改变,如何?只能拼劲全力稳固自己的位置,将那些有贼心有贼胆的人悉数剔除掉,如此,他们陆家才能在这个残酷又现实的社会中屹立不倒。
百年家族,底蕴雄厚,岂是你外人能觊觎的?
此时,男人站在主宅楼衣帽间前换军装,军绿色的衬衣扣子在他修长的手指下缓缓扣上,再来是整齐的外套被他披在身上,无半分皱褶。
沈清站在外间,透过镜子,男人的坚毅的容颜清晰可见。
他的动作,带着刚毅,坚决。
七点四十分,男人转身,撞进自家爱人一汪清眸里。
二人都有片刻震愣。
沈清想,她可能是眼神不好,抑或是看走了眼,竟然在陆景行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丝歉意。
“阿幽、”男人轻唤,迈步过来伸手将其搂进怀里,沈清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片刻之后,男人似是下了决心,开口道;“阿幽、这条路上,我不能输,你可能理解?”
经过今晨的这番厮杀,沈清说不理解陆景行是假的。
“嗯、”她浅应,等着男人后话。
他说;“我若输了,整个陆家便会成为这个国家的过去式,我有苦衷,你能理解吗?”
陆景行一本正经且严肃的话语让沈清心里一咯噔,清明的眸子落在男人身上,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栗,眸间带着一丝丝不可置信,她嗓音轻颤问道;“你在算计什么?”她没看过,陆景行刚刚望他那一眼,确实是带着歉意。
而此时,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语,真真是让她心头狠颤。
男人被她清明的眸子险些看的崩盘,良久之后稳住心绪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
“走吧!去办公楼,”言罢,男人不给她询问的机会,搂着自家爱人往办公楼而去。
沈清来总统府的次数不少,但唯独未进过办公楼,只因苏幕说,那是权力的象征,也是人性贪欲的象征。
今日,陆景行搂着她一路往办公楼去,期间,男人薄唇紧抿,未有半分言语。神色异常凝重。
沈清一路上,多次将眼光落在他身上,想看个所以然出来,可奈何,男人不表于情的功夫太过高深,她终究还是未看出个所以然来。
陆景行又何尝不知,沈清清明的眸子数次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打量,但此时,如他所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切都在按着轨道行走,他一边希望沈清理解自己,一边将她往危险边缘带。
半道上,男人止住步伐,询问自家爱人;“阿幽、你信我吗?我可以护你周全。”今日,男人第二次说这话,沈清不得重新审视这个问题,盯着他良久,才为问道;“我说过,只要你不负我,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下,倘若你负我,粉身碎骨我亦不让你好过。”
婚后不久,陆先生说,只要你不负我,我必然宠着你惯着你。
倘若你负我,你让我有多刻骨铭心,我便让你有多分粉身碎骨。
今日,陆太太说,只要你不负我,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下。
倘若你负我,粉身碎骨我亦不让你好过。
此夫妻二人皆非善类,于陆景行这样的当权者来说,沈清这种女子并不适合她,有目的性,有主见,独立,自强,能看清一切,绝不低头认输。
于沈清来说,陆景行这样的权贵家族并不适合她,她一路走来勾心斗角多年,自然是厌倦了一切,就好比许久之前她同高亦安浅聊时,提及他们二人走到现如今的段位,工作,都并非为了钱一样。
而嫁给陆景行后,家族之间的勾心斗角从未少过,政场比商场更为恐怖。
外人算计自己,自家先生也算计自己,沈清如此女子,自然是忍受不了。
这二人,都心狠手辣。
妻子,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丈夫,为达目的血洗山林。
前者,野心勃勃。
后者,冷血无情。
男人闻言,深邃的眸子微眯,心底却因沈清这句狠历的话语打了退堂鼓。
可片刻之后,他收敛了自己那些不该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