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妹。”
她不主动挑衅, 沈昕颜也不打算与她处处针对, 彼此间难得和睦地招呼着,而后各自转身离开。
要是方氏姐妹不来惹她, 她并不介意与她们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处着。
方碧蓉与齐柳修不过偶尔见过一面, 又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能有机会到百花宴上结识了齐柳修的,真拿这个当方氏姐妹的把柄捅到大长公主处去,头一个落不到好的便是她自己。
无凭无据全凭一张嘴,说得严重点便是玷污亲戚家未嫁女的清誉, 仅此一条,大长公主便绝不会饶过她。
妇人犯口舌可是足以被休弃的!
方氏初时或许真的被她给唬住了,待静下心来细一想,估计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沈昕颜当日也并没有真的打算以这个一直要挟方氏,只不过是想着先下手为强,率先占据了制高点,哪怕日后方碧蓉真的又与齐柳修混到一起去,谁也不能再怪到她的头上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妹夫要出轨,她还能拿绳子拴住人家不成?
出轨?她怔了怔,只觉得这个陌生的词形容得甚是贴切,只一时又想不起从哪里听来的。
回到福宁院,才刚迈过门槛,便看见女儿乖巧地捧着湿帕子送到她的面前,笑得一脸甜蜜:“娘,擦手。”
这般乖,笑得这般甜,看来是被她的祖母哄住了。
沈昕颜眉梢微扬,却故意板着脸严肃地“嗯”了一声,接过帕子擦了擦手。
小姑娘见娘亲没有似平日那般冲自己笑得温柔,脸一下子便垮了,可怜兮兮地蹭到她的身边,小手轻轻抓着她衣袖一处摇了摇,撒娇地又道:“娘……”
沈昕颜又是一声“嗯”,仍旧不理她。
小姑娘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地低着头:“娘,我错了……”
“错哪了?”终于,沈昕颜抬眸望向她,淡淡地问。
“我、我不该不听话。”
“还有呢?”
“不、不该推人。”
见她终于认识自己的错误,沈昕颜叹了口气,将她拉到身边,捏着她脸蛋上的软肉:“你呀!”
小家伙察言观色,自然没有错过娘亲脸上的笑意,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可着劲撒娇卖乖,试图彻底让娘亲忘记早前她的不听话。
沈昕颜可不是这般容易被她的糖衣炮弹哄过去的,握着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地定在身前,严肃地又问:“既然知道自己不该推人,那现在应该怎么做?”
见居然还蒙混不过去,小盈芷噘着嘴好不沮丧,吱吱唔唔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做错了事,推了人,是不是应该向人家道歉?”沈昕颜有心要磨磨她的性子,又哪允许她逃避,脸色一沉,声音听起来又严肃了几分。
小姑娘终于意识到这回可不是她撒个娇卖个乖便能揭过去的了,瘪着嘴委屈地道:“应该……”
“你明白就好,那你跟我去找蕴福,亲自向他道个歉。”
小姑娘的泪珠在眼里打了个圈,终于没忍住掉了下来:“娘……”
“你自己说的,做错了事便应该向人道歉,既说了便要做到。犯了错还不知悔改可不是好孩子!”沈昕颜硬起心肠,不让自己被她的泪珠动摇。
小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打着哭嗝应:“我、我是、是好孩子,我、我向、向他道、道歉便是……”
沈昕颜险些没忍住搂过她安慰,深吸口气再度让自己硬起心肠:“那你便擦干眼泪,再把脸洗洗,便和娘一起去找蕴福。”
“好……”小姑娘抽噎着擦眼泪,孰不知眼泪却越擦越多。
沈昕颜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抱她的双手,那一滴滴的眼泪真像一根根尖锐的针般往她心上直扎。
小姑娘哭了一会儿见娘亲半分也不为所动,终于认命了,动作也利索了不少,笨拙地挽起袖子将帕子打湿,认真地将哭花了的小脸洗干净,这才挪到沈昕颜跟前,先偷偷打量一下她的神情,见她脸色缓和了不少,怯怯地拉拉她的衣袖:“娘,我洗好了。”
沈昕颜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发,又将小衣裳抚平,牵着她的手出门。
正坐在小凳上小口小口喝着粥的蕴福见她们进来,连忙擦擦嘴迎上去:“夫人,盈芷妹……”
忽地想起人家小姑娘不肯给他当妹妹的,他为难地抿了抿嘴,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沈昕颜如何不知他所想,笑笑地拍拍他的肩膀,缓缓望向女儿,示意她上前。
小盈芷磨磨蹭蹭地从她身后走了出来,以踩死蚂蚁的速度挪到蕴福跟前,飞快地瞅了他一眼,低着头蚊蚋般道:“那个,对不住啊,不该推你的。”
蕴福一时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傻乎乎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小盈芷误会他是故意要报复自己,顿时便来气了,气乎乎地瞪他,无比响亮地道:“我说对不住,不该推你的!”
“啊?那个不要紧,一点儿也不疼的。”蕴福摆摆手道。
小姑娘冲他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他。
沈昕颜探询的视线投向屋内的夏荷,见她朝自己摇摇头,心中一定。
“不许噘着嘴,都能挂油瓶了!”侧过头来便看到女儿这副傲娇的模样,她好笑地捏捏她噘得高高的小嘴。
小姑娘敏感地察觉娘亲心情好了,立即扑过去直撒娇。
“跟蕴福哥哥去找秋棠,便说是我说的,今日准你多吃两块点心。”
“真的?!”小姑娘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