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2 / 2)

“好像不是绣鬼人的东西,要□□吗?”沈砚师又问。

微生涟轻轻摇头。

沈砚师只能客套地道个别,拿上书离开,心里嘀咕着说:“连句谢谢也没有,真是气。”

离开荷塘,沈砚师又想起白琅说的应鹤真人,于是连忙跑去探望。

应鹤住的地方差不多位于城主府中心,是普通厢房,倒没有像微生涟的居所一样精心挑选。沈砚师到那屋附近时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走近一瞧,发现应鹤在给一个极其魁梧的女子画指甲,旁边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全神贯注地看着。

应鹤的样子与他所想的一样,婉约中稍带些阴郁,目光中总是流露出含蓄的怀疑。他是个缺乏感情,不相信一切,可以轻易背叛初心的人。

沈砚师走近的步伐似乎惊动了对方,应鹤手一松,鲤鱼纹画到了指节上。

“是刚住进来的沈道友吧?”那个魁梧的女人收回手,起身道,“我叫慕娇娥,和飞虎一样是府上的管家,有事找我就行。”

应鹤脸色难看,那个小姑娘小跑着离开了。

沈砚师纳闷道:“我这么不受待见?”

慕娇娥往手上一擦,把刚才画的鲤鱼纹给抹干净,应鹤脸色缓和不少。

“那个小姑娘叫玉成音,怕生,只跟白琅亲。”慕娇娥歉然一笑,“您找应鹤真人有什么事吗?”

“有点小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沈砚师露出为难的神色。

慕娇娥会意:“我这就走,还要喂新来的夔牛呢。”

末了,她又对应鹤说:“谢谢真人,不过这种细活儿不适合我,以后还是你找成音画吧。”

她走之后,沈砚师尴尬地打了个哈哈:“真人的爱好真是特别。”

“实在是没事做了。”应鹤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是?”

“在下沈砚师,字墨徒。”沈砚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自己的天权,“白琅托我帮您恢复记忆,我想问问您现在都能记起些什么?”

应鹤冲他招了招手,沈砚师心怀不安地坐下。桌上摆着不少图纸,都是祥瑞纹饰,几种金粉彩墨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看起来十分绚丽。应鹤提笔沾了点靛蓝色的墨,然后示意沈砚师伸手。

“……还是别吧?”沈砚师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应鹤收拾东西准备进屋:“哦,我什么都记不起了。”

沈砚师视死如归地伸出了手:“我们边说边聊。”

据应鹤说,他的常识、性格似乎都没有丧失,但具体的事情却只记得最后与古龙佛、谢怀崖一战。那一战临近尾声时,扇主现身,带走了珑婴和吞天人,将他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打破了。

沈砚师觉得应鹤失忆确实比较蹊跷,因为谢怀崖、微生涟这些人也都是从五千年前复活的,他们每一个都保留了完好的记忆。

“那你还记得风央吗?”沈砚师问,“毕竟是祚器,应该记得吧。”

“我不记得他作为我祚器的事情。”应鹤摇头,又勾了一笔赭红色,“但是我记得他这个人,和很多五千年前的豪杰们一样,都只记得名字。”

沈砚师沉思良久:“奇怪……你不介意我用天权查看一下吧?”

应鹤想了想,答道:“那你要再给我画五根手指。”

“……”

沈砚师用天权查看了一番,发现应鹤的记忆消失得太干净了,除了最后遭遇扇主那个部分,其他地方都空如无物,也难怪他怎么想都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五千年前那些强者们对他来说更接近一种本能反应,而非记忆,所以他能记住名字,但是与之有关的具体事件他就不知道了。

沈砚师叹息道:“按理说是有人把你的记忆抹去了,但我又想不通有谁能做到,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如果有人把你的记忆彻底抹去,你为什么还能记得起扇主降临?”

“因为对最后一战印象很深吧。”应鹤换了一根指甲,开始描画另一种纹饰。

沈砚师发现应鹤画得十分精细,可以说是对称美的极致了。他只能一只手翻书,一只手举着让应鹤画。翻了好几百本,应鹤还剩两个手指没画完,他也依然没找到答案。

“我得找其他复活的人问问。”沈砚师强忍着甩手离开的冲动,礼貌地跟应鹤道别,“下回再画吧,说不定下次再来我就找到恢复记忆的办法了。”

“其他复活的人?”应鹤笔下一顿。

沈砚师趁机收回手:“对,谢怀崖、微生涟、风央……现在已经活过来好几个了。微生前辈就在附近住着,我可以去问问他,希望他别扔我出门。”

“微生……”应鹤皱起眉,似乎本能地不是很喜欢微生涟,“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能记起什么。”

沈砚师拦不住,只能同意了。他觉得让应鹤见一见旧人,说不定能想起更多事情,殊不知这招白琅早试过了,根本不管用。

两人同行,还没到微生涟门口便感觉一股剑气扑面而来。

沈砚师直接跳下小舟,入水躲避,应鹤没来得及躲闪,眨眼就被剑芒笼罩。

铮然之声震耳欲聋,沈砚师头顶荷叶从水里冒出来,看见微生涟轻若无物地站在小舟一头,手中长剑正指着应鹤喉咙。那柄剑正是沈砚师之前看过的,不过当时长剑还未露锋芒,沈砚师以为是微生涟以前的无名剑,这会儿剑光一露,他便知道不是了。

微生涟眼中寒光闪动,剑芒吞吐。

眼看微生涟就要刺下去,沈砚师立马叫道:“住手!白琅要是知道你偷拿煌川剑用肯定会杀了你的!!”

沈砚师其实不太相信能凭一句话阻止微生涟,毕竟这位剑修长了一张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脸。但是奇迹般的,微生涟停手了。他瞥了一眼沈砚师,收剑归鞘,徒手掐着应鹤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沈砚师连忙跳上船制止:“什么仇什么怨!这都过去五千年了,好不容易活过来,不如让我们坐下友好地交谈一番。”

微生涟周身锋芒刺骨,沈砚师看见剑气从应鹤经脉内灌入,寻常人这会儿都已经四分五裂了,可应鹤依然完好无损。微生涟松开手将他扔进水里,厌恶道:“不死之身……”

沈砚师恍然大悟,难怪一直搞不清应鹤天权是什么,原来是个被动的,“不死人”。可既然他有不死之身,五千年前为什么会“死”?还是说他那时候其实没死,只是沉睡了五千年?

微生涟踏水折返,将四下水道全部用剑气封死,看起来是不想再见他们俩了。

沈砚师好不容易把应鹤从水里捞了出来,看着他娘唧唧地换了半□□服,又梳理了半天头发,终于有空问道:“你跟微生涟又有什么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