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听欢噙着微笑摘了那荷包,将其揣进怀中后继续向前。
他有预感,他马上就要见到萧见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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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十一个魏庄。
这是萧见深在离开魏姓庄主的那个庄园之后,一路默数出的和魏庄相似的庄园。
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傅听欢尚且粗略一看就能看出来的东西,经历过战阵、对此谙熟于心的萧见深又怎么会熟视无睹?
甚至于在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萧见深就明白了这些庄园的用处。
这乃是化整为零、化实为虚的屯兵、藏兵之所。
江南的武林越大、武风就越足;江南的武风越足,各地私铸的兵器就越络绎不绝。
于是就有了屯兵与藏兵的根基和土壤。
一个庄子一千人,十个庄子一万人。
一万人究竟有多少作用呢?
萧见深少时曾亲眼见到外族侵略以至于生民涂炭,究其根本精锐,不过一万五千之数,仅仅比现在萧见深所看见的人更多五千。
但一万人所要消耗的物资绝非一个小数目。
兵器与衣物暂且不提。那每日所消耗的粮食在萧见深的土改之后,再也不可能毫无痕迹地地就从地里直接收割上来。
粮草的去向与这些庄子的幕后之人是同一条线。
在搜寻粮草的时候,萧见深也一路找到了这些庄子的幕后之辈!
那绝不复杂。
这世上尚且还没有人撤退的速度比萧见深追踪的速度更加迅疾!
这应当是江南这一路的最后一个山庄了。
这个山庄比之前那十一个庄子都大。这个山庄的主人姓薛。这个山庄背后,就是津江滚滚天水的源头,与那茂密而险要的崇山峻岭。
他在这里见到了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熟人同样看见了萧见深。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浪子竟是我朝之帝。居于庙堂之高,武定帝俯瞰天下;处于江湖之远,破日剑一剑惊鸿。实不能不叫我等老朽之辈折服无言。”
“我只问浪子一句。”他沉声道,“我儿听欢可知浪子就是当今陛下?”
萧见深看着傅清秋。
对方正堂堂正正坐在大厅之上,周围并没有其他下属的踪迹。金钩剑横在他的膝盖之上,他坦荡地注视着萧见深,等待着这唯一问题的回答。
萧见深淡定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傅听欢自然不知道朕之秘密。”
傅清秋眉间一簇,又缓缓松开。
他道:“好。草民与陛下约定一事。”
萧见深道:“说。”
“粮草所在我已尽知。陛下若赢了傅某,傅某奉上项上人头与粮草所在。”
萧见深道:“好。”
傅清秋一笑:“陛下不必着急,傅某还没说后半句话。”说罢他又道,“若傅某侥幸赢了陛下——”
他的目光一凝,注视着萧见深:“傅某也不要陛下的项上人头,只要陛下向傅某金口玉言一句:此生再不见傅听欢一面!”
☆、章七五
萧见深:“……”
萧见深觉得对方的画风有点不对。此刻大家讨论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粮草的问题吗?
他说:“此事与傅听欢有何关系?”
傅清秋好笑道:“听欢乃我唯一儿子,我有一担米,传他一担米;我有一个山庄,传他一个山庄;我打下了一片江山,传他一片江山——我没有东西,可以不传;但我没有儿子,就算有了这天下,又要去传给谁?”
萧见深不悦看了对方一眼,不满自己的江山就这样被送走了。这东西要送,明显也只能自己来送!
傅清秋此时一振衣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金钩剑被他拿在了手中,银亮的剑身于此时迸出了一线金光。
他步步走向萧见深,眉宇中终于有了肃杀一片。
“陛下有这千秋江山,何必招惹一个男人?陛下就算要招惹男人,何必招惹傅听欢?”
“傅某原先并不知浪子竟是当朝天子。”
“浪子在此,粮草与傅听欢,必选傅听欢。”
“天子在此,粮草与傅听欢,天子孰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