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翠林也没有反对,一来这房子是为金宝买的,将来说不定他还真能娶个城里媳妇,二来也算是为了两个女儿的安全着想和名声着想。反正房子就在那里,又不会放坏了,如果到时候用不了,再转卖出去,里外里也不差啥。
柳三妹适时地站起来,“爹,娘,我们去睡了。大姐和二姐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你们明天也要割麦子呢,这事已经发生了,也不能更坏了。放宽心吧。”
三姐妹都起身离开了。
许翠林还是愁眉苦脸的叹气,“柳柳多水灵的丫头呀,全毁你大嫂手里了。想想就替你大哥不值。”
柳建国抽着烟袋,眯着双眼皱着眉思索着什么。
柳柳这事虽然可气,可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解决,所以柳家还得继续割麦子挣工分。
柳建军的队长自然是当不成了,现在,换了周强做了临时的队长,等农忙完,村子里会重新选举队长。
周末的时候,柳大姐在家喂猪看金宝,柳三妹和柳二姐去了趟县里。
没办法看房子这事还得是三丫来办,她有‘门路’。
柳三妹对买房这件事也算是有经验了,第一时间就带着柳二姐到房管局问房子情况。
县里的房子要比北京的宽松些,虽然也紧张,可因为是小城市许多建筑在建国前受的损伤小一些。所以,现在能卖的也就多一些。
看了一天了,终于在离两人工作不算远的地方看中了一套。
这房子不大,可占地面积挺大,房子是一间正屋,两间偏房,厨房,库房和厕所都是有的。最妙的是后面带着半亩的自留地,圈在院子里。
柳三妹当即拍买要买,一问价,一百四十块钱和两百斤粮食。这个价格钱比北京的要便宜一点,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地方的房子要多一些。她早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全国的商品的价格是一样的,比如说,北京的自行车卖一百五十六,古阳县也卖这么多,她还特地问过,原来是因为国家统一规定了物价,不能便宜一分也不能升高一分,所以十分公平。柳三妹也不知该如何说。要说这个时代没有一点好处,那是不可能的。就她看来有两点好处。一是,全国统一物价,二是,工农阶级明显比别的阶级要高,这年代都以嫁给这样身家清白的人家为基本原则。就像,娶亲时,你出再多的彩礼,人家也不一定会选你,人家首先要的是家世清白。当然了,他们也不是因为不贪财,而是怕惹火上身。现在虽不讲究株连,可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毕竟亲友之间最容易产生同案犯。
话回正题,这院子的价格其实比别家还贵了点,柳三妹思量着估计就贵在那半亩地上,城里买菜和粮食都比较困难,有这半亩自留地可以出多少东西呀,可这家人,老人年初就没了,只剩下一个孙子,当兵去了。孙媳妇带着孩子要随军,可这没钱没粮的去那山嘎达的地方也不好混呐,所以他们小两口打起了房子的主意。
这房子算是定下了,在房管局大婶的见证下,柳三妹交了十块钱的定金,约定下周过来办理交结。
柳二姐本来还挺犹豫的,毕竟柳建国还没看呢,她就给定来了,也太武断了。柳三妹却非常笃定柳建国一定能看上的。
回到家,柳二姐用她最熟悉的技能把房子夸得天花乱坠,不买就等于吃亏等等。
柳建国听了很心动,问起房子的价格,听到答案后,沉默了好久,才答应下周和她们一起去看,如果看好了,就定下来。
晚上又开了家庭会议,三个姐妹自然像往常一样退出来。
柳三妹看着打蔫的柳二姐,安慰她,“别担心,如果他不买,你给买了不就行了,到时候你也是有房子的人了。”
柳大姐震惊地看着柳二姐,二妹有钱?她哪来的?
她们一个月给父母十块钱,留下来的钱才十五六块,二妹又不比小妹平常花销特别大,尤其喜欢涂脂抹粉,又喜好穿花衣裳,剩下的钱几乎没有多少。
就是她才攒了五十多块钱,二妹比她工作还晚好几个月,怎么可能会比她有钱?而且听三妹的意思是不是小钱,都能买得起房子的大钱。
柳二姐淡淡地看了一眼处在震惊状态的柳大姐,什么话也没说,扭头就睡觉了。
柳三妹看了一眼柳大姐,小声地在她耳边解释一句,“她帮着卖东西挣钱的。”
柳三妹在小南山养鸡是为了赚钱,柳大姐是知道的,可没想到柳二姐也是做这个的。可家里也没啥可卖的呀,少了一丁点,咱娘还不炸了?
见她不解的样子,柳三妹硬着头皮说,“她专门收银元,金子,珠宝之类的,再卖给别人,赚个差价!”
柳大姐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柳三妹由着她想去吧,自己也累了一天了。
只有柳大姐一晚上没睡好觉,净琢磨去了。
第29章
柳奶奶年纪大了,干了半个月,身上是又酸又痛,以往还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躲,照样能领八个工分。现在队长换周强上去,这方面严得很,一旦偷奸耍滑立刻扣工分。以往是按时间来算工分,周强他不,人家按劳动量算工分。每人一块地方,你什么时候割完,什么时候给你计工分。等她把划下来的一亩地割完,已经过了三天了,才得了十个工分,这样算下来,她一天连四个工分都没挣到,还累得腰酸背痛的。回到家,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柳建国脸上有些不好看,但想想她若是病了还得花钱治。只好让她在家歇一天帮着做饭看金宝。许翠林看了叽叽咕咕了好一阵,十分不爽。
而,柳三妹则被派到打谷场铡麦穗去了。本来,柳建国让柳三妹去地里割麦子,柳三妹直接把话撩开了,绝不下地,没办法,他也有些怵她,只好退一步让她去打谷场帮忙。
她戴着草帽,身上穿着透气的长袖麻衣,又偷偷抹了防晒霜,做足一切防晒准备才到打谷场。刚到场地,就看到有许多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都在干活。
铡麦穗是把整个麦株从中间偏上的位置处铡成两截,这样脱粒的时候会更节省机器的时间。
年纪大些的妇女力气大些,就专门铡,姑娘家就帮着抱麦穗。
无论是铡麦穗还是铡麦穗每天都是可以挣到八个工分的。
两人一组,偌大的打谷场被麦子围成了一个圈。每隔一段就有一组人。按铡好之后堆下来的尾杆数量来计算工分。如果有人为了多算份量,把麦穗给放进尾杆处,逮到就要减工分,所以,大家伙都加快速度,不敢耍小聪明。
柳三妹在村子里就是小透明,认识的人并不多。看到李小花也在打谷场,立刻举手请求和她一组。计工分的人立刻准了。
平时来找她拿干货的都是铁蛋,柳三妹已经大半年没有看到李小花了,没想到她居然没有坚持要下地挣那十个工分。
两人你铡一下,我抱一下,配合的特别顺当。柳三妹在间隙时,看李小花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脸上也有肉了,之前可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精神也是萎靡的,现在却明显有了精神。柳三妹看了也觉得很高兴。
柳三妹有些奇怪地问,“你家铁蛋呢?”
李小花笑着回答,“他带着弟弟妹妹到田里捡麦穗去了。虽然说这抱麦穗挣得工分更多,可家里的几个孩子太小,得要人跟着才行。”
柳三妹点点头,想起来又问,“大叔的腿好了吗?”
李小花叹了口气,“医生给做了手术,说是筋脉都已经接上了,现在腿已经有了明显的知觉,现在正活血筋骨呢。医生说,每天都要用热水泡脚,先把筋脉给活动开了。然后再做复建。要等能下床走路,还得慢慢来,急不得。”
柳三妹点点头,“是该这样的,这伤筋动骨的没个一年半载的还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