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北将芸娘的身子翻过来,紧紧搂在怀里,见她已是泪流满面,便又慌着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可是却是越擦越多。
萧靖北心中慌乱,嘴里也小心哄着:“芸娘,芸娘,对不起。我刚才一时说得急了,我哪里会怪你,你不要多心。”
芸娘拍开他的手,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愤愤道:“我哪里敢差遣你的妹妹。今日是她主动提出要帮我送面脂去防守府,我只当她终于想通了,心中还甚是欣慰。我担心她万一进府后放不下身段,不能做小伏低,还特意嘱咐她不必进去,直接将面脂托门口的守卫转交即可。可谁知就是这么点儿小事,她可也以闹出一场风波出来。”说罢又后悔,“早知这样,当时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去。罢罢罢,以后你这好妹妹,我是不敢招惹她了。”
萧靖北听了这一番话,心中更是后悔,他见芸娘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彩,鼻尖红通通的,粉嫩的脸颊被泪水滋润过,看上去莹润光泽,楚楚可怜,不觉心中又爱又怜。他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是我的错,不该乱怪人。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我看王大人不像是用强的人,又是在钱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更不至于如此,也许是别的缘故。算了,别多想了……娘说你面色不好,我们早点儿歇息……”说罢俯首轻轻吻着芸娘面上的眼泪,一边吻,一边小心陪着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人的确是有惰性,本周没有榜单字数的压力,突然自我放松了许多,周末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两天,一个字未码,实在是对不住。今日更一章,周四再开始更新,请谅解!!o(n_n)o~
☆、萧靖娴的遭遇(中)
困扰了萧家人一日一夜的谜题第二日上午便解开了。
却说第二日上午,宋芸娘将钰哥儿送到宋思年那儿去念书,回到萧家后,只见王姨娘仍是站在萧靖娴的窗口苦口婆心地劝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也走过去跟着劝说了几句。
突然,虚掩的院门一下子推开,萧靖北虎着脸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见到王姨娘和芸娘站在萧靖娴窗口,他脸上的怒火更甚,快步走进了西厢房,动作粗暴,带着凌人的怒气,将房门口挂着的门帘甩得“啪”地一声响。
王姨娘愣了下,急忙跟着走进去,宋芸娘也尾随其后,连坐在自己屋里的李氏听到了动静,也匆匆走了过来。
“静娴,把门打开!”萧靖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萧靖娴房门口,“咚咚咚”地敲了几下,房间里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王姨娘看到萧靖北面若寒霜,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声音中压抑着怒火。她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芸娘轻轻拉了拉萧靖北的袖子,他却没有意识到,仍然重重敲着门。芸娘愣了愣,只好和李氏一脸困惑地站在一旁。
萧靖北又敲了几下门,房间里面仍是毫无反应。他只觉得怒火更盛,提起一脚将门踹开。
“砰”地一声响,王姨娘他们都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跟着萧靖北进了房间。
只见萧靖娴坐在炕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涌进来的几个人。她神色憔悴,双眼红肿,头发凌乱,身上的小袄也揉得皱巴巴的裹在身上。看到萧靖北满脸汹涌的怒火,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子下意识的往炕上缩,眼神也是躲躲闪闪。
“靖娴,你昨日在防守府到底干了些什么?”萧靖北怒声问道。
“我……我什么也没有干,我……我替四嫂送面脂给钱夫人。”萧靖娴胆怯地答道。
“送面脂给钱夫人……”萧靖北哼了一声,冷冷问道:“那你怎么送到王大人的房间里去了?”
站在一旁一头雾水的李氏、芸娘和王姨娘此刻也明白了萧靖北怒火的缘由。李氏和芸娘大惊失色,愕然看向萧靖娴,王姨娘更是脸色煞白,愣愣看着蜷缩在炕上的萧靖娴,茫然不知所措。
“防……防守府那么大,房间那么多,我一时走错了房间……”萧靖娴怔怔地回了几句,突然又流下泪来,泣道:“四哥,你妹子昨日被人欺负了,你不想着为我出气,为何还要责怪与我?”说罢,又俯身趴在炕上痛哭。
萧靖北冷笑了几声,“走错了房间?你一进门知道不对劲,为何不即刻离开?为何还要任那王远……任那王远轻薄?”说到最后,他脸上充满了羞愤之色,眼睛里喷着怒火。
他想到今日一大早,他刚到城门便被王远招进了防守府。王远告诉他,昨日他酒醉后在钱夫人的偏厅小寐,迷迷糊糊中进来了一名女子,他以为是府里的哪个丫鬟,就趁着酒意拉着她寻欢,谁知那女子挣扎了一番逃脱了,遗下一支碧玉簪,已经摔成了两半。
王远酒醒后,拿着那支碧玉簪在府中下人中问了一遍,均无人识得,便知不是府中之物。他又听下人回道当时进府的女子只有萧靖北的妹妹,便知道那女子十有八九就是她。王远回味着昨日半醉半醒间,模模糊糊看到那女子仙子般的容颜,感受到她滑腻的肌肤和沁人的幽香,有心借此机会将她纳入府中,又不愿萧靖北恼怒,便一大早招了萧靖北进府,一是道歉,二是表态要承担昨日轻薄佳人的责任,只要萧靖北同意,便纳萧靖娴为五姨娘。
当时,萧靖北第一反应是立即否认。可是,王远拿出了那支碧玉簪,那是萧靖娴及笄时所簪,上面还刻了一行小字,包括她的名字。那徐富贵受萧家之托买这只碧玉簪时,为了讨好萧靖北,特意在玉簪上刻了几个吉祥的词和萧靖娴的名字,现在却成了赖不掉的“铁证。”
萧靖北一想到王远当时拿着碧玉簪,说出这番话时的那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便怒火中烧。他恨恨地看着萧靖娴,一双拳头捏的咯咯响,胸膛也重重起伏着。
“我……我……”萧靖娴抬头看了萧靖北一眼,被他愤怒的脸色吓到,她身子抖了抖,又用双手捂住脸嘤嘤哭了起来。
“你还有脸哭?是走错了房间还是别的原因,你自己心知肚明。”李氏冷冷开口。她从方才萧靖北的寥寥数语已经明白了昨日在防守府发生的事情,看向萧靖娴的眼神已经带着了然一切的蔑视。
“母……母亲,您怎能这样说我?我……我当然只是走错了房间,怎么会有别的原因?”萧靖娴抬头看向李氏,凄凄哀哀地哭着。
“防守府里没有下人引路吗?任你一个单身女子到处瞎闯?你也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小姐,难道不知道没有下人的带领,不得随意乱进房间?走错了房间这番话,也亏你编得出来?”李氏一句接一句,声音冷酷而严厉,说得萧靖娴哑口无言,她埋下头,越发痛哭流涕。
那日,她从许安慧和宋芸娘的聊天中得知王远即将升职去靖边城,又知道王远无子,便想着,在这样的人家,正妻已经无法生养,只要生一个儿子,庶子也可以养做嫡子,哪怕做姨娘也比正妻有地位。
萧靖娴心中有了想法,自然会寻机会达成心愿。昨日,她的确带着邂逅王远的心思进了防守府。她进防守府之时,钱夫人正和几个心腹丫鬟交代搬家去靖边城的一些琐事,便安排她在客厅里略等一等。萧靖娴坐在客厅里,听到外面两个丫鬟小声说起王老爷在偏厅歇息的事情,她眼睛一亮,便想抓住这个机会,假装走错了房间,进偏厅去见见那王远。
谁知那王远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升官在即,张家堡里的大小官员们纷纷设宴为他送行。他在一个百户家里喝高了些,便在偏厅里略略歇息。
萧靖娴本来计划着来一场浪漫的邂逅,给王远留下一个既优雅又美好的印象,可这醉汉扑上来就强搂着她寻欢,倒将萧靖娴吓坏了。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被酒醉的王远粗鲁地轻薄了一番,她又气又羞,好不容易挣脱,便慌慌忙忙地跑回了家。
事后,她想到自己好歹也曾是堂堂侯府千金,将来却要委身这样一个粗鲁好色的男子,还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的。她又气又恼,又羞又愧,还害怕事发后家人对自己的指责。她将自己关在房里,哭了一日一夜,一半是心虚,一半却是不甘心……
“今日上午,王远已向我提出要纳你为五姨娘,你打算如何?”萧靖北看着埋头哭泣的萧靖娴,冷冷地开口,平淡的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痛苦。
萧靖娴猛然抬头看向萧靖北,眼中神色变幻复杂,有惊愕,有悲哀,最后居然还闪过一抹喜色,可是转瞬看到李氏、萧靖北他们悲愤的神色,她忙垂眸,小声泣道:“我……我一个柔弱女子,能有什么打算……还请母亲、四哥为我做主……”
“既然如此,四郎,你速去查访堡内还有哪些未成亲的男子,这两日迅速为靖娴定下一门亲事。我记得,这王大人是不会强迫订了亲的女子为妾的,否则的话,当初也不会成全你和芸娘的这一场亲事。”李氏镇定地开口。
萧靖北和王姨娘闻言一愣,之后都神色一松,不禁佩服李氏的老练和镇定。萧靖娴却暗自心惊,她的一双手抓在床单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忍不住抬头看向李氏,神色反而镇定了下来,“母亲,张家堡自年前与鞑子一战后,青年男子死伤众多,剩下的也大多被王大人强配了寡妇。现在堡内没有婚配的男子,都是当时连寡妇都不要的歪瓜裂枣,唯一一个还过得去的徐文轩,也被那万巧儿定下了,母亲……”
李氏冷笑了一声,“那你说该当如何?”
“母亲……王大人升职在即,若……若……将来对四哥和家里也有些助益……”
萧靖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冷冷打断了萧靖娴,“我萧靖北还没有到靠出卖妹子往上爬的地步,我们萧家也不至于卖女求荣。”
室内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几个人各怀心思,神色不一。李氏和萧靖北冷冷坐在桌子旁边,默然不语,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萧靖娴做妾。萧靖娴则暗暗着急,正在心中搜肠刮肚地寻思着说服李氏他们的理由。王姨娘更是左右为难,她自己虽是妾室,但因是李氏的心腹,又是萧定邦唯一的小妾,倒也没受过主母为难、争风吃醋的妾室之苦。只要萧靖娴愿意,又可以不用受苦,她倒是不反对萧靖娴做王远的妾室。只是,萧靖娴虽然是她的亲生女儿,王姨娘对她的亲事却没有半点的言语权。此刻,她只能无助地站在一旁,看看李氏他们,又看看萧靖娴,左右为难,却也不敢开口相劝。
作者有话要说:
☆、萧靖娴的遭遇(下)
“母亲,萧大哥,靖娴说得对,目前堡内未婚配的男子,不是胡癞子那样的泼皮,就是一些浪荡无赖的破落户,的确没有几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宋芸娘想了想,适时地开口。
室内几人都吃惊地看着她,萧靖娴更是面带期盼。
“只是,我认为还有一个人选,不知你们觉得如何?”芸娘话语一转,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