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极优美,极顺畅的姿势向前游动。双手交叠置于头顶前方,眼睛盯着池底。触壁,转身,干净利落。好看得不行。
陈燕西看着水底瓷砖一格格后退,实际那时他很轻松,注意力并没有全部放在比赛上。他不可避免地忆起当年第一次参加泳池赛,卯足劲头争夺第一。最后却因取胜的心情太强烈,动作不规范而黄牌扣分。
很遗憾。
水体从身上滑过,如情人双手抚摸。陈燕西感受清晰,甚至享受着“窒息”的快感。他一次次豚踢,从摄影组的镜头看去,简直是一条美人鱼。他自由无拘束地向前游动,似穿梭于无垠大海。
任何看此视频之人,无不赞同:陈燕西天生适合潜水。
他为此而生。
但陈燕西自己是否如此认为?他一次次触壁,转身,完全没有上水的预兆。
沈一柟感觉自己快窒息了,从陈燕西下水开始,他不由自主跟着一同屏住呼吸。心脏怦怦跳,五十米,再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二十米......
旁人很难说清,陈燕西真实水平如何。只是从一开始的议论纷纷,到现在安静如鸡,不过一两分钟。他们静静伫足在泳池边,似乎陈燕西下一秒就会上岸。
他也可能再次创造奇迹。
陈燕西第三次折返时,仍没能将金何坤从思绪里剔除干净。他像置身黑夜,希冀这种黑夜多持续会儿。他在“黑夜”中做梦,“黑夜”中幻想,使得灵魂充盈放松。
他偶尔在水中考虑人生问题,部分潜水者都这么干。这里是绝对领域,安静得只有“唯一神思”。他们可以质疑科学,可以思考笛卡尔主义,可以自我辩论形而上的哲学问题。
但陈燕西只想到了金何坤,他的爱人。
坤爷远在c市,刚从进近那边出来。陈艾刚航线实习结束,约他周末去拳馆打几趟,金何坤说这得看时间,估计他家陈先生周六落地c市,约会耽误两天。下周一还有报告会,得认真准备。
金何坤其实特想找个时间,让陈燕西陪他去开飞行前准备会议,顺道跟他去机坪、上飞机,最好能看他开飞机。
陈艾不是很懂这种想法,“难道你们圈,都爱这么玩?”
“不是,你想哪去了。谁他妈在飞机上y啊,这又不是小说。”金何坤哭笑不得,就差伸腿踹一脚陈艾,“只是想跟他多待会儿,想让陈先生看看,我工作的样子多他妈帅。”
陈艾意味深长地睨他一眼,“恋爱的人啊——”
“还没成,别毒奶我。”坤爷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闭上乌鸦嘴吧您嘞!”
“不过,你俩就这么.....散养式的恋爱行么。性子都那么野,什么时候准备踏踏实实过日子。”
金何坤整理制服,似无形中与远在京城比赛的陈燕西心灵相通。
他笑着说:“快了,我相信他。”
“等他做完自己想做的,从那个‘一去不复返’的临界点回来。”
“日子还长,我等得起。”
陈燕西心脏猛地一跳,紧跟着,他上水,恢复呼吸。压力瞬间释放,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口腔进入肺部。
他感觉心跳逐渐加快,恢复正常速度,血液快速流动。
主裁判在陈燕西上水的第一时间用脚踩住标尺,“记录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