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钧说是。”谢纨纨把那日的事说了:“查是在查,可到底查成什么样,现在也没结果。”
庄太妃道:“不一定非要结果,只要能与当年的事联系起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庄太妃垂目想了想:“此事我记下了,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会设法,你别心急,先好生养着。”
谢纨纨当然也知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就笑着应了,既然母亲记下了,她就可以多放一点心了,这是不可避免的女儿对母亲的依赖。
尤其是对庄太妃这样强大的母亲,更容易有这样的依赖。
说完了话,庄太妃亲自走到门口,叫守在院子里的丫鬟进来,吩咐道:“去厨房瞧瞧,世子妃的汤好了没。”
丫鬟们才敢进来伺候,换上热茶。
不一会儿,谢纨纨心情放松了,靠坐在床头喝着猪脚黄豆汤,味道挺好,据说对长骨头也很好,可是谢纨纨有点苦脸:“这大半个月的,这东西一天吃两回,还不算顿头,我觉得等我好了,会胖的不能看吧?”
“胖点儿有什么不好。”做母亲的再怎么也是做母亲的,庄太妃笑道:“你如今这么高,胖点儿也看不出来,反是显得气色好。”
谢纨纨笑着打量她娘:“我怎么觉得您如今气色真好?”
“快别提了!”庄太妃果真伸手摸摸自己的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可着腰做的衣服,今儿上身就有点儿勒了。”
“我知道怎么回事。”谢纨纨比划着笑道:“您胖了呗!我今儿一眼就看出来,您回头照照镜子,这儿比原来多了肉了!”
“少胡说!”庄太妃才不认账呢。
谢纨纨大笑,可是又有伤,笑的龇牙咧嘴。庄太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忙按住她免得她乱动:“疼就别说笑话了,真是自己找罪受。”
正在这时候,原本远远的在院子外头的朱砂这会儿进来笑回道:“世子妃,水葫芦胡同那边的二夫人打发人报喜来了。”
谢家分家后,谢二老爷在水葫芦胡同置了一间小院子,虽小些,一家子也还住的下,且也和乐,谢纨纨有点莫名其妙,这会儿是个什么喜?
谢纨纨也顾不得寻思,忙吩咐带人进来。
她受伤后,自然哪里也不能去,娘家母亲和几位婶娘都来看过她一两次,父亲谢建扬因又出去寻山头建茶场了,打发人去报信了,一时还没回音,谢纨纨也没见到,她想了想,见到二婶娘那次,看不出有什么喜事的迹象啊。
☆、133
到安平郡王府来报信的,是邓夫人跟前的陪嫁丫鬟后来做了管事媳妇的张嫂子,很清爽利落的一个人,一脸笑的进门来,一眼看见坐在谢纨纨床头的庄太妃。
虽说不认得这位太妃娘娘,不过朱砂是个灵透的,在外头就跟她说了一声,她进门来忙先跪下给庄太妃磕头请安。
这真是没见过也听说过,盛宠二十年的庄妃娘娘,没想到看起来这样年轻貌美,脸颊饱满,肌肤莹润,竟似还在盛年一般。
张嫂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微微躬身,满面笑容的对谢纨纨道:“我们夫人打发我来回大姑奶奶,今儿一早,朝廷下旨,封了大姑娘为婉嫔,六月二十二迎送进宫,同旨还封了老爷员外郎,夫人五品宜人。”
玲玲进宫为妃?这也太意外了。谢纨纨记得三月的时候,二婶娘过来串门儿,还说起玲玲七月里就十五了,如今有几家上门提亲的,一一说给谢纨纨参详,不过因都很一般,并没有立刻应下。
谢纨纨眨眨眼,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正给跟前伺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连忙就出去了,可见母亲都不知道这件事。
又没有选秀女,又没有什么奇怪动静,怎么莫名其妙就要玲玲进宫了?且进宫就是主位,真是不寻常。
谢玲玲虽说是侯府姑娘,可是已经是孙辈了,父亲又无官身,这样的出身,往高了走,封个美人,贵人已经算是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是嫔位。
想当年,母亲以尚书之女的身份进宫侍奉皇上的时候,也只是封的嫔位,只是父皇爱重,有孕即晋了妃位。
谢玲玲这等不平常,看起来,这京城里大概又要议论一番了。
谢纨纨也顾不得多想,忙笑道:“这可真是大喜事,谁能想到二妹妹能有这样的造化呢?”
“可不是!”张嫂子笑道:“一家子都欢喜着呢,这接了旨,夫人就赶着打发我来了,别的人家迟一点儿罢了,大姑奶奶素来和我们姑娘好,早些回了大姑奶奶,也更欢喜不是?”
谢纨纨笑,命朱砂:“封个一等封儿给张嫂子喝茶。”然后又笑道:“二妹妹这样的喜事,我原该亲自去贺喜的,不过我这样儿,一时也起不来,二婶娘想必不会怪我的,你回去替我给二叔父二婶娘磕头,给妹妹道喜,待我好些了,再去看妹妹。”
想了想又道:“明儿我打发人去瞧瞧二妹妹去。”
张嫂子谢了赏,又躬身笑道:“大姑奶奶只管安心养着,我出来的时候夫人就吩咐了我,万不可劳动着大姑奶奶,请大姑奶奶歇着就是,赶明儿我们姑娘还要来瞧大姑奶奶呢,再说了,就是今后,要见面也尽有的。”
又说了两句闲话,喝了半盅茶,谢纨纨问了些水葫芦胡同的家常事儿,都说是好的,张嫂子就起身告辞:“还要去一趟侯府报信儿呢。”
谢纨纨捉狭的笑道:“那你可小心着点儿。”
她可是很清楚的,汪老太太和张太夫人还姐妹情深的时候,是曾谋求过谢绵绵进宫为妃的。
不过谋害谢纨纨事情暴露,汪老太太被囚禁,徐王妃被迫让出世子位,恨煞了谢家汪家,才算断了念想。
张嫂子笑道:“就是拼着挨上一巴掌,我也愿意走这一趟啊。”
谢纨纨又大笑:“可惜我动不得,不然我都想跟你一起去了。”
庄太妃亲手扶着她,嗔道:“你就不能小声点儿笑么?”
分家才一年的光景,永成侯府凋零衰败之象比以前更甚,朱红大门紧闭,角门虚掩,许久没有一个人出入。连个门房也看不见。
张嫂子到底在谢家多年,找人打听了一回,知道三房母女都随着老太太吃晚饭,便有意在晚饭前求见,张太夫人听说是二房那边来人了,倒也奇怪,想了一想,随即就冷笑道:“一家子坐吃山空一年了,也该撑不住了。”
恭敬了这么多年的几个儿媳妇,联手反水,接着谢纨纨的事逼着分家,这对于在谢家颐指气使的几十年的张太夫人根本就好像做梦一般,不敢相信是真的。
她们怎么敢!
可确实这是真的,这简直是张太夫人这辈子最大的挫折,是奇耻大辱,别说这才一年,就是一辈子也难以释怀!
所以张太夫人心心念念的就是她们几家分出去,无钱无势,坐吃山空,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最好还凭空有点儿什么意外之灾,更艰难几分,落在她眼里,才算是现世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