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珏红着眼眶,要来握她的手。
“滚,”云意姿将手缩回,淡淡地说:
“你给我滚。”
肖珏浑身一颤,脸上的神情僵硬 旧十胱 (jsg) 起来,他上身靠近,虚虚地圈笼住云意姿:
“别赶我走,”
他环住她的脑袋,拥入怀中,闷声:“云娘,你打我骂我,怎么都好,千万别赶我走。”
云意姿一口咬在他的肩上,直到尝出血腥味,肖珏强忍疼痛,抚着她的后背,笨拙生涩地安慰着,云意姿忽然松口,再一次狠狠地将他推开,摇晃着往远处走去,逐渐远离,遥不可及,好像随时都会化成云烟,离他而去。
肖珏眸中点漆一般,晦涩难明,却见她身影晃了晃,摔倒在地,他一个激灵,匆忙上前查看,却见女子紧闭着双目,显然是晕了过去。
肖珏用尽全力才忍住了,没有弯下身将她抱起来。双手紧握成拳,淡声道:
“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
胥宰点头,肖珏的眸色变冷,转过身,高声号令道:
“其余人等,随我前去捉拿反贼。”
“是!”
“虞执,”少年薄唇微张,一字一句森冷吐出,“我要他的命。”
菁华门下,火把渐次亮起。
段衍联合河安伯的军队,布下天罗地网,反臣乱党早已无处可逃。
隐秘墙根处,幕僚深深垂下了头,如同一只败家之犬:
“主子,事败了。”
他一弯膝,跪在了地上,抬起头时,仍有野心在眼中跳动:“主子快从侧门离去,那儿有我们接应的人,我来为您断后!整整七年的谋划,绝不能功亏一篑!主子,我等都相信,只要您活着,就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虞执靠坐在墙角,肩头血流如注。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淡淡望向天边,那轮被乌云挡住的月:
“华生,你可还记得,七年前,钦天监的预言。”
幕僚沉沉点头,“帝星黯,北女兴。将有女主百国,名双叠,代天下。”
虞执凉薄一笑,“知道这个预言的,大多数都死了。先王为了这个预言,杀了许多人,其中不乏无辜之辈。”说着说着,他露出回忆之色,“明明,她察觉到了这一切,入京那一年,拒不受封,交还虎符,解甲归田,却还是没有敌过,帝王的猜疑之心啊。周洲……死在什么时候?”
虞执笑了笑,华生无法形容那样的笑意,明明再平静冷淡不过,却似有种深沉的情感,蕴藏其中,“好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我正在府中,读她留下的那本兵书。那么多年过去,她那一手字,还是那么不堪入目。总是让本侯不禁想问,那个书呆子驸马究竟有没有好好教她。”
听到此处,华生再也忍不住,悲切道:
“侯爷,周洲长公主……她已死了七年了!”
“请您放下吧 旧十胱 (jsg) !”
虞执看着他,缓慢地摆了摆手。
“你走吧。”
“随便去哪里,给我报仇也好,做你自己的事也罢。总之,走得越远越好。”
华生咬牙,“属下……”
“去吧!”虞执声冷如石,“这是军令,不得违抗。”
“哒哒”马蹄之声传来,这是围剿叛军的军队,正渐渐将此处包围。
“……是。”华生终究是点了头,抱拳告别。回头,男人缓缓站起,笔直的身形如同一把利剑。
“我知道,她还在,”大手按上胸口,虞执勾起嘴角,笑意幽幽:
“女主百国,呵呵……可笑……”
越嘉怜说,他的造反是一个笑话。是啊,这场戏彻头彻尾,又何尝不是一场笑话。
虞执摊开手心,一抹月光凝聚。
周洲,你看,我也没能赢。
我们都输了。
羽箭,密密麻麻如同蚂蝗般飞射而来。华生被人往后硬拽,宫门阖上的霎那,看到这一幕的他肝胆俱裂:
“侯爷——”
虞执戎马一生,功勋无数。临了却作乱臣贼子,污名加身,对此,他并无可辩。
大抵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他心中分外平静,平静地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他晓得成王败寇的道理,他输了,而赢的,仍然是肖氏王族。大概,这就是命吧。
多年以后的史书上,留下有关他的那么一笔。
大显十四年暮春,虞侯虞执,被围困于菁华门下,万箭穿心。
只唯一不同于,那短短冰冷三两句——此时此刻,漫天吹落了白色的槐花。
一片,两片,落在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