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汴梁城中纷乱不已,自外城到内城不知有多少人四处为非作歹。汴梁府尹起初还以为只是巧合,但当捕快们抓了一个又一个歹徒之后,他顿觉事有内因,即刻禀告了端王。
端王当时刚从延义阁审阅完奏章,因想到多日未见九郎,便到了凝和宫去。岂料还未坐下多久,宫外的急报便送至了面前。
他打开一看,便立即下令守城士兵严加盘查,另调遣禁卫在内外城骑马巡逻,每十人一队,由统领分各条街巷予以安排。一旦再发现有人趁火打劫,即刻擒拿,不得怠慢。而对于那些被抓获的歹徒亦分开关押,由老练官员详加审问,再将各人陈述交汇给府尹核实。
传信人得到命令之后匆匆而去,端王又将急报看了一遍,双眉紧锁。
“适才有人在侧,我不便多话……”九郎缓声道,“想必五哥也看出今天这些事端必定是有人指使,不过五哥最好不要将希望寄托在那些被抓的人身上。”
端王合上那纸笺,“你是说他们不会说出实话?但都是些无赖地痞,如果严加审讯,总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甘愿入狱吧?”
“有人收买了他们故意搅乱汴梁,可那个人或许并未直接露面。无赖们就算扛不住拷打招供是受人指使,五哥又去哪里找那主谋?”
端王摩挲着桌角,缓缓道:“你也猜到是谁所为?”
九郎淡淡地笑了笑,“前些天不是还提醒五哥么?如今最想看笑话的莫过于被训斥后留在汴梁的雍王了,当然跟着爹爹外出祭扫的三哥与六哥应该也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
端王不由心冷,面上却还从容,苦笑了一声道:“我倒是派人去暗中查探了二哥的起居,据说一直留在王府未曾外出……但如今这城中祸乱显然是针对我而来,如果不是二哥的话,三哥与六哥的亲信倒也有可能。”
“既然如此,就索性将他们三人府中幕僚差官的行踪都一一查明。若有近日无事外出的,或许就正是出面收买那些无赖地痞的牵线人了。”
“我这就命人去办。”端王顿了顿,又道,“我今日一早遇到元昌,他说双澄背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还问到丁述有没有出现,元昌怕她乱想,便没有说起丁述被人救走的事情。”
九郎落下眼睫,道:“眼下城中并不太平,丁述不知去了哪里,想要核查他的身份竟成了难事。”
“说来爹爹祭扫皇陵来回不过十多天,即便他要在淮南王那里逗留一阵,最多也就是二十天左右。”端王看了看九郎,谨慎道,“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不知你是否愿意尝试?”
九郎抬眸道:“请说。”
“与其让双澄无尽等待,不如给她机会让其回一趟苍岩山。我上次去的时候因为房门紧闭,又不知双澄师傅到底是否会回来,也不好擅自闯入小屋翻查。现在双澄的身体既然已经恢复,趁着爹爹离京,太后又病卧在床,你就让双澄回她所住之处仔细检查,或许能找出证明她自己身份的东西,也好过她自己胡思乱想。”
九郎沉默片刻,道:“确实可以回一趟苍岩山,毕竟那是她与师傅常年居住之地。但我担心的是她离开了汴梁,途中万一再遇到阻截追捕……”
端王道:“我是不能离京,或者就等城中平静下来之后,让元昌带着她回去。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一些。”
“但元昌作为神卫亲军恐怕也不能随意离开。”九郎顿了顿,又道,“除非五哥找个理由派他出去。”
端王略一思索,指了指桌上那份急报,“倒也不难,可以就用此事,一石二鸟。”
九郎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觉微微不安。“五哥为了我与双澄想尽办法,当初将双澄留在你王府中,还险些牵连了你……”
端王道:“当初钱桦倚仗太后才敢到我府中闹事,这笔账迟早要他偿还。我亦知道你珍爱双澄,而她也是哪怕不要任何名分也想留在你身边。你们两人既如此执著,我如能成人之美,又何乐不为?”
“若我能与双澄安然度过这场风波,五哥的恩情自是难忘。”九郎认真道。
“恩情?那倒不必谈。”端王慢悠悠地看了看他,“以后我若需要九哥帮助时,你也能将我视为自家兄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