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洋溢着神采,语气慷慨激昂,章洄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他脑子不时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称得上一句少年英雄。
“既如此,谢小将军要继续努力!”章洄规规矩矩地朝他行了一礼,动作神色坦荡无比。
片刻间,这望远亭中的气氛就扭转了,从儿女私情变成了家国情怀。
楚瑾轻笑了一声,幽深的视线落到谢越的身上,薄唇微启,“谢家之心孤知晓,大楚的子民也会铭记,谢越,替孤向平阳侯问好。”
孤?大楚能自称孤的人只有一个,谢越脸上神色一变,立刻躬身行了一礼,“臣谢越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今日孤和表妹也是轻装简从。”楚瑾淡淡的看向章洄,“洄儿,别院设了宴,我们回吧。”
章洄身体一抖,乖巧应是,偷瞄了一眼有些怔愣的谢越,忍不住说了一句,“谢小将军,天地广阔,你要活出自己的风采。”说完朝着表妹陆清清使了个眼色,她夸赞谢越的话明显让谢越误会了,但章洄不想书中自己喜爱的这个人物为私情所困,他还只有十八岁,少年意气风发。
谢越闻言,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太子殿下的表妹被立为太子妃之事传得人尽皆知,他自然也知晓。
佳人不过见了一面便已有归属了,他心中燃起的一点爱情小火苗瞬间就熄灭了,爱情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他跟在陆清清身后不时地长吁短叹,陆清清看了他好几眼,终于问出口,“谢越,你还好吧?”
谢越摇了摇头,遥遥地望向北地的方向,“这是第七次了,北地的小娘子也总是对小爷这么说。”
陆清清睁大了眼睛,你是根本就没有长大吧?!亏得她白白愧疚了一场。
那厢,马车里,章洄坐立不安地看了太子表哥好几眼,太子表哥闭目养神,压根不想理她。
她慢慢地挪了一下,又挪了一下,小声地说,“太子哥哥,谢越他性子单纯,定是想差了。”
楚瑾鼻尖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清淡的香气,没有言语,也依旧阖着双目,脸上面无表情。表妹对谢越没有私情,他看得出来,可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云起酒楼表妹朝着钟霄伤心欲绝大喊的场景,这才是动了真感情。
为他学了玉刻,拿来为孤贺生辰,上马车前,帝王绿的戒指他随手扔给福寿,再也未看一眼。
章洄有些不安,待看到太子表哥紧紧抿起的嘴角,心下明白他是生气了。今日是他生辰,自己却把这一切搞砸了,她又往太子表哥身边挪了一下。
“太子哥哥,你莫要生气了,洄儿还为您准备了生辰礼物呢。我和谢越只见过一面,半点瓜葛都没有!”章洄扯一下他的袖子,急急忙忙地保证。
“哦,那钟霄呢?”楚瑾猛地睁开眼,锐利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她。
马车气氛凝固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越:我这么可爱的男孩子,为何你们都对我用情不深呢?真是迷惑!
第三十二章
章洄愕然, 这教她如何回答。原身自是爱钟霄入骨,那是从八岁为钟霄所救就在心中扎下的情根, 这么多来早已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即使她穿到原身身上,偶尔看到钟霄内心也会有所触动。
她对原男主无感,也退了婚,可她不能否认原身对钟霄的感情, 这是她对原身的尊敬。而且, 明明在说谢越,太子表哥怎会联想到钟霄身上。
她干巴巴的说道,“太子哥哥, 洄儿早就和钟霄退婚了, 以后自然不会有关系的。”但是过去原身的确是挚爱钟霄,她不会反驳。
楚瑾深邃的眸子黑不见底, 闻言凝视着她,忽而移开了视线,手下狠狠地扣着玉扳指。语气冷淡,“听闻表妹与钟霄订婚之时亲手雕刻了一块玉佩作为信物。”
章洄觉得脑壳痛,明白问题出在了戒指身上,原身为钟霄学了玉刻的技艺,而自己没有避讳,用了技艺做了帝王绿的戒指。
由物及人, 太子表哥明显是误会她对钟霄余情未了,但凡是个正常的男子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心中装着其他男子,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太子哥哥, 洄儿对长宁侯世子的感情从退婚那天便已经冷却,玉佩已碎,我和他之间的情谊也荡然无存。”章洄慢吞吞的又往太子表哥身边挪了一下,身体几乎贴上他的身体,龙涎香的味道直往她鼻尖钻。
楚瑾察觉到她的靠近,眼尾微扫,泛了一丝波澜,只还是不语。
“太子哥哥,洄儿送您戒指未想太多,觉得只有这最为极品最为尊贵的翡翠才配的上您。洄儿连着两日日夜不休,您看,洄儿的手指还被伤到了。”章洄话中带了两分娇还带了两分抱怨,哄男人抱大腿可真难,她可没那么多心眼子。就卖卖惨吧,伸出纤细葱白的手指,在太子表哥面前晃了几晃。
楚瑾眼帘垂下,瞥了一眼,白嫩的手指上果真有几道细小的伤痕,剑眉微蹙。章洄的手晃了好久,还当卖惨和上次一般翻车了,却不想男人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肌肤相触,她眼皮一颤。
楚瑾不慌不忙地从马车的暗格里掏出一个青瓷瓶,倒了一些药膏,细细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虽脸色依旧冷淡,但眉眼间的认真却也是骗不了人的。
章洄低下头松了一口气,蒙混过关就好,等到钟霄和宁秋秋成了婚也就不会有人再记得原身曾经的痴恋。
今日太子殿下生辰,别院下人早早地做好了安排,禄公公更是恨不得自己日夜不眠,时刻盯着下人事事做到尽善尽美。这可是太子殿下和未来的太子妃一起在别院庆祝生辰,他禄公公若得了娘娘青眼,踹掉福公公成为东宫第一公公指日可待!
只是,太子殿下和县主一下了马车,瞥见殿下冷沉的脸色,禄公公就萎了,规规矩矩地立在福公公身后,做个隐身人。
“太子哥哥,您请。”章洄态度十分殷勤,引着楚瑾到了设宴的地方,还好身后的常益统领和福寿都微低着头,不敢往这边看,不然她安和县主定要落下一个谄媚的名声。
楚瑾静静的坐在上首,看着章洄一个人忙前忙后,淡定自若,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直到章洄小心翼翼地端上来一碗香气四溢的清汤面,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
“太子哥哥,这碗寿面是洄儿亲手做的,洄儿学了好久,这是第一次下厨。”章洄递上一双银筷,神情十分真诚,“洄儿只愿太子哥哥长寿安乐,福运连绵。”
淡淡的雾气在寿面上方飘着,模糊了两人的神情,楚瑾伸出手,接过了银筷,冷峻的侧脸在烟雾的映照下显得柔和下来。
章洄坐在他身旁,不知为何想起了一句话,男人都是贱骨头,最是钟爱第一次的特别。
今日接二连三的事,章洄也有些疲累,不再言语,安静的看着太子表哥吃完寿面,心中略略有些心虚,这寿面也算是她做的吧,指挥厨房揉面、吊汤、下面,最后自己亲手捞了出来……
下人们察言观色,早早地便退到了一旁,偌大的厅中只有他们二人。
待到楚瑾一丝不苟地食完长寿面,抬头看过去,女子正趴在桌上,脑袋压在手臂上,神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去。
“表妹费心了。”终于,面色冷淡的楚瑾开了口,语气虽凉但比在马车上要好上许多。
章洄一下回过神,抬起头来用一双略带迷茫的桃花眼看他,楚瑾正在用锦帕擦拭手指,动作优雅,骨节分明的手指看起来清瘦有力。
章洄看着看着,蠢蠢欲动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手指微微的勾了一下又一下,举止透着一股子亲昵,仿若恋人一般。
楚瑾垂眸看着她不安分的手,眸光微暗,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指,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