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主仆同心的架势,看得一旁的王夫人艳羡不已,暗恨自己不如元春会笼络人心,不然昔日也不会叫赵姨娘踩在她头上。
“姑奶奶,姑爷在外头等着呢。”
元春道:“知道了,这便去。”说罢,便携着王夫人的手,领着抱琴向外去,见外头陈也俊正抱着豆儿玩,便冲陈也俊一笑。
“走吧。”陈也俊将豆儿塞在元春怀中,便迈步向外去,走了两步,忽地回头,望见抱琴一眨眼竟做了姨娘装扮,心觉蹊跷,便看向元春。
元春忙道:“是母亲的意思。”
王夫人也笑道:“也该抬举她了。”
这等美事,何乐而不为呢?陈也俊笑了一笑,对元春道了一声多谢,也便不放在心上了。
王夫人又问:“宝玉、环儿、兰儿呢?一同随着去给老太太请安吧。”说着,便又命令人去请宝玉、贾环、贾兰来,待三个男儿过来了,便将豆儿抱在怀中,叫他们三个男儿与她同乘一架车。
待进了荣国府跨过垂花门,便见王夫人一手抱着豆儿,一手牵着粉雕玉琢的贾兰,身后还有嬉笑玩闹的宝玉、贾兰两个,好似送子观音般进了贾母院子里,听闻贾母带着许青珩、迎春、探春、湘云去林家看贾敏去了,便又拖儿带孙地领着女儿女婿向贾赦院子里去。
虽只住过短短时光,但贾赦这东跨院,王夫人再熟悉不过了。
王夫人细细地将院子中的一砖一瓦看过,无人知晓地回忆起那短暂的美好时光,稍稍收回回忆,便机敏地瞧见这院中下人个个屏气敛息得犹如惊弓之鸟。
“母亲。”元春与王夫人对视一眼。
下人如此,正说明贾赦正在气头上。
贾赦正在气头上,便说明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姑爷、姑奶奶要留在东边花园子里常住了,去与大老爷通禀一声吧。”王夫人掂了掂怀中的小外孙,这辈子也不曾干过这样的重活,臂膀有些酸了。
“是。”
须臾,贾赦房中传出细微的声响,随后便见贾赦阴沉着脸亲自出来了。
“大老爷。”陈也俊、元春忙行礼。
“哼!”贾赦琢磨着若是他吃了元春的药,如今就当如那贾瑞一样了,于是张口便要教训元春,谁知抬眼望去,便被眼前的情景震住。
人 多,势众……贾赦一口老血闷在嗓子眼中,他先看王夫人怀中,见那豆儿粉嫩的面上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直盯着他看;再看王夫人手上,又见贾兰小小书生般毕恭毕敬 地给他鞠躬行礼;再看王夫人身后,又见宝玉、贾环二人,甚至有些风度翩翩了;余光扫向王夫人身侧,王夫人那女婿一表人才模样;最后收回眼睛,却又望见元春 与抱琴主仆两个竟然双双地出手护住小腹,俨然是主仆二人双双有孕模样……
王夫人一言不发,只这出场的架势,便将贾赦打击得溃不成军。
“大 老爷,我与元春要在东边叨扰几日,若有惊扰到大老爷的地方,还请大老爷大人大量。”陈也俊对贾家两房的交锋茫然不知,只当贾赦还记恨元春那药的事,又道, “至于先前那药,亏得大老爷没用,不然,我与元春两个万死也难辞其咎!说来,那药因是从王家舅舅那得的,元春便当是什么稀世难得的好东西,巴巴地给大老爷 送了来——”
“你们要待上多久?”贾赦因贾瑞之死,对元春十分忌惮。
陈也俊窘迫地道:“怕要等到琏二哥回来了。”
贾赦道:“在外头租个宅子住不得么?”
陈也俊难堪地握拳。
元春轻轻地将手按在小腹上,低头道:“家里主子多,奴才多,怕在外住了出了事没人照应。”
贾赦一口老血险些喷出,一只老拳紧紧攥住,心道元春是在说他这奴才多,主子没几个?心下不耐烦,便冷下脸送客:“知道了,左右不用荣国府出钱养你们,你老子老子娘乐意养着,谁管得着呢?”
身为男子汉,陈也俊听了这话,犹如被人重重地在面上扇了两巴掌,待要埋怨贾赦口不择言,又想他总是琏二哥的老子,待琏二哥回来,他也能有个好前程,如此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个,哪里用妻子娘家养活?况且贾赦怕是因元春的缘故才恨他呢。
“哇——”豆儿张嘴嚎啕起来,瞧着像是被贾赦吓着了。
王夫人忙道:“心肝宝贝喽,快住嘴,别吵到大老爷了!”将豆儿交给抱琴抱着,又牵着贾兰的手,忙对陈也俊道:“你琏二哥不在,大老爷心里不痛快,你莫往心里去,只管在东边住下吧,我与你岳父都不是爱冷清的人,家里热热闹闹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