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萎靡不振地爬起来洗漱,发现边尧房门开着,连忙溜过去看。但里面已经空了,窗帘拉开,被子叠好,他大概很早就起来完成了准备。我来到楼下,看见边尧已经在桌上吃早饭,他正神色如常地吃着面包。
我忽然想起刚认识边尧不久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蛇形态的他,灰绿相见的蛇就盘在我腿上小口小口地吃着我掰给他的面包,一副怼天怼地不高兴的样子。可是现如今见惯甜甜小蛇的我,已经不能忍受这么长时间(12个小时)的不交谈了。
边尧右边坐着月哥,左边是抱着牛奶杯打瞌睡的薮猫,薮猫很难得这么早起,脑袋一点一点的。左右两边的绝佳战略要塞都被占领了,我看向边尧对面的位置,正准备迈腿,褚怀星这个傻狗竟然先我一步走过去坐了下来,我感觉自己受了内伤。
就在我徘徊桌边迟疑的功夫,秦先生已经帮我把早饭放好了——隔着边尧三个位置,完全发配边疆,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哀怨地看了一眼秦先生的背影,也只能默默坐下,开始嘬我的豆浆喝。从这个角度,我想要偷看边尧都看不着,
准备去往学校的路上,褚怀星拦在他的骚包豪车面前,递给我一串钥匙说:“分开走。”
“为什么?”我下意识去看边尧,似乎认为自己能抓住他不愿意和我一起走的证据。
但边尧根本没有看向这边,褚怀星指着我旁边说:“因为我的车坐不下四个人。”
薮猫金灿灿的毛脑袋“啪叽”搁在我肩膀上,打了个哈欠。
褚怀星说:“你和他走。”
向来是无原则猫奴的我竟然脱口而出:“为啥!”
褚怀星莫名其妙:“什么为啥?不是你的猫吗。”
我看了一眼打哈欠打得眼角泛泪的薮猫,心中悲愤不已,上手就是一顿狂搓。他的尾巴毛顿时全部炸开,愤怒地挠了我一爪子,夺过钥匙怒气冲冲地开车去了。
褚怀星的骚包豪车率先出门,一骑绝尘就看不见了,我和薮猫抵达伊津国际后,我得要先去找班上同学集合,薮猫就在旁边跟着。他总算精神过来,一路上好奇心旺盛地左看右看,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才是最显眼的那一个。我本来正发愁要如何跟同学们解释,正巧薮猫走到荷塘边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蹲在池边哗啦水,想看里面有没有鱼。
上午第一场就是剑道社预选赛,我顺着地图走到场馆的时候,一位学长和郑琰已经到了。他俩激动地拉着我一顿摇晃,悲泣道:“看看!这才是大城市!这才是有钱人的剑道社!”
我朝门内张望了一下,的确是挺大的一个场馆,而且灯光明亮、设施齐全,和我们那个连门都关不上的体育场有着天壤之别。场馆规划出了一边长十米的正方形比赛场地,全部由木质地板铺设,打扫得干干净净,中间贴着用于标记的白线和一道叉。不过对比伊津篮球场地的规模,他们学校的剑道估计也不是顶热门的项目,想到这里,我觉得稍微不那么紧张了。
可当我们走进场馆内部之后,再回头一看观众席,不禁都愣了。
“怎么这么多人?他们走错地方了吗?还是我们走错地方了?”学长疯狂地自我怀疑,“还是说……伊津剑道社这么受欢迎吗?”
小道消息向来丰富的郑琰说:“好像的确有一个明星赛员来着,据说已经被职业队挑中了,不过……有不少观众也是我们学校的。”
学长一脸懵逼地转过来:“为啥?我们学校的不都根本不知道自家有个剑道社么?”
……你也知道哦。
郑琰沉痛地点了点头:“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昨天咱们学校在篮球场上太风光了,好多是为了看边尧来的。”
“他到底跑去多少部当外援啊!”学长揪着头发抓狂道:“啊啊啊!这要怎么办啊?我本来无声无息的输掉也没什么的,这下压力多大啊!”
郑琰也跟着抓狂:“您别这么说啊!你都这样说了,我越发觉得自己像在亲戚聚会上被拱起来表演才艺的傻儿子啦!”
我苦笑道:“边尧不一定会来。”
学长瞬间停了,问:“为啥?你别吓我。这个人已经废了,可不能再废一个。”
我这才注意到学长旁边居然还蹲着一颗蘑菇,另外一位学长满脸菜色、十分虚弱地看了我一眼。
我惊了:“宋哥怎么了?”
学长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才说:“他昨天解散之后跑出去撸串儿,然后食物中毒,吊瓶到今早三点。”
我们四人满头阴云地走进场地,开始做准备。一般而言剑道的团体赛是5v5的赛制,算上边尧我们的人数也才刚够而已,但说实话,剑道社成绩如何、解散与否都不是我现在关心的首要目标。过了没几分钟,边尧竟然来了,他颇为礼貌地跟学长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刚才被老师抓住耽误了一会儿,我来了。”
“哦哦哦!”学长和郑琰感激地抓着他晃来晃去,“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边尧被他们搓莱搓去的也不生气,我发现他其实对待别人态度一向都还行,只是不主动、不热情罢了。他迅速环视一圈,也开始做准备——平时大家大部分时间都是用练习的海绵棒,虽然从重量和长度而言都跟真实比赛的竹刀尽力相似,但手感上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我练习用的海绵棒是仿照金蛟剪的重量做的,比普通剑更重,适应起比赛用竹剑来倒是不成问题。
不过说起金蛟剪……
我看着边尧的后脑勺,他正在往身上一层一层地穿套护具,他穿上护住胸腹的胴,又往手上戴好甲手。这时他的动作稍作停顿,左右看了看,回过头来。
这是我俩一天一夜一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视线交错。
边尧眨了眨眼,开口道:“不好意思,你让我一下。”
什么?我愣住了。
疏离、冷淡的语气,好像我是一个什么陌生人一样,我的喉头瞬间涌起一团硬物,这硬物阻碍着我的呼吸和吞咽。他见我没有反应,也没多说什么,越过我去够到了自己的“面”。这头的学长解释道:“团体赛嘛,五个人,一次被称为先锋战、次峰战、中坚战、副将战和大将战,战略技巧类似于田忌赛马。不过说实话,我其实也不太了解对方其他队员的实力,你们谁想做先锋,谁想做大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