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颜慢慢的喝完一盅茶,这才整了整衣裳,慢慢的向大堂走去,经过白梅的房时她脚步一顿。
咦,听说田怀芳的夫君是给一个姓何的大户给当掌柜,不会就这么巧,是这个何员外吧?
才掀起的大堂通向后院的门帘子,田敏颜便听到的田怀芳尖锐的声线,嘴角不由不屑地哼了一声,当这是自己家呢?
“哎哟,这不是我们二姑娘吗?真是好大的架子,把长辈晾在这,这是老三和罗氏教你的礼节?”田怀芳见田敏颜出来,立即就不悦地开声训斥。
田敏颜搓了搓耳朵,心道果然是江氏那肠子出来的,这几个子女都这样的脾气,她爹那样的,简直就是田家的异类,莫非田怀仁真是从沟渠里捡回来的?性子恶和他的兄弟姐妹咋相差这么远呢?
“大姑你来有什么事儿?”田敏颜也不接她的话,只淡淡的问了一句。
田怀芳一愣,来有啥事?她就这么问,而不是好声好气的将她请到厢房去坐,供着敬着?
田敏颜他们在县里买铺子这么大的事儿,她是前两日才知道的,还是家中丫环说像是看到了田家三房的姑娘和三舅爷,她才使人去打听,果然是他们。
三房前边赚了不少银子,她听小妹和爹娘抱怨过,起初她听了很是不以为然的,心道还不是只会种田上不了台面的庄稼人?哪比得上官老爷的亲妹子这名声这么体面。
所以哪怕三房后来买了地,她也不放在眼里,只一心和大房交好,陆陆续续的,她又从别人口中听到不少三房的动静,便有些意动,却还是端着架子不去走动,直到三房送来节礼。
端午那时听下人说杨梅村差人送节礼来了的时候,她很是得意的,心道自己是老三的大姐,谅他们也不敢不将她不放在眼里,这不还是送节礼来了?可打开那节礼一看,顿时黑了半边脸,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小家子气的,让她气得当场就赏给丫鬟了,也把那走动的心思歇了下来。
送个节礼都这么小家子气,还能富贵到哪去?过去的节礼,可都是满满当当的呢。她却没想到,过去那么满当的节礼,是因为江氏在当家,现在江氏不在杨梅村,就是在,他们也分家了,节礼不可能像从前那般满当。
所以她不但不回礼,还对江氏告了一状。
可现在,三房竟然来县里开铺子了,还是这么大的铺子,开得还是酒楼,比自己那间杂货店可顺眼多了,又听到外面传着这铺子的名是知县大人给提的,三房竟然和知县大人交好,更听说知县的女儿还叫田敏颜为妹妹,这可是她怎么也插不进的圈子啊。
于是她立即就坐不住了,打听到田敏颜这铺子的掌柜是从前的老板,便起了心思。
自家夫君说何夫人的远房外甥给插进了铺子,他虽然还是掌柜,可行事却越来越不如从前顺遂了,近日还被抓住了一个错处,让那亲戚给抓住了个现行给告到了何夫人那,可能就干不下去了。
现在田敏颜他们开了铺子,就是要请掌柜,也该请自家人吧?所以她才来的。
可田怀芳看着田敏颜那聪慧狡黠却不失清澈的眸子,像是洞悉一切似的,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突然觉得脸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你爹呢?”她像吞了一只死苍蝇的难受,硬着喉咙沉着脸问。
田敏颜是个不好对付的,老三就不同了,是只老实的闷头鹌鹑,和他说远比和这丫头说强上百倍。
“这就要回杨梅村了,我爹去联系车马呢,大姑你可是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田敏颜淡笑地看着她,自顾自地坐下堂中椅子上道:“大姑你也坐啊。”她又吩咐一个伙计,去端两盏茶来。
田怀芳听见她让让人上茶,气顺了些,哼了一声坐下来,依然的趾高气扬。
田敏颜见了心下冷笑不已,却也不紧不慢的,反正时辰到了他们就回杨梅村,田怀芳就这么干耗着,她乐得轻省。
茶端了上来,田怀芳喝了一口,又打量了这铺子一眼,装修得处处透着大气朴实,有些小细节却又不失雅致,和之前她所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从前她最看不起的二房三房,现在三房日子是真的过起来了,还比自己过得更好,这铺子,比她那小杂货店,可是大了不止一倍的。
要是这铺子是自己的就好了,田怀芳不是滋味的想,收回目光,看到田敏颜那似笑非笑看破一切的眼神,脸上不由火辣辣的。
难怪小妹说这死丫头自死过一会后变得难缠,果然邪气得紧。
“我听说你们来县里买了铺子,便过来看看。你们也真是,来了这几日也不去我那走动,莫不是发了,就看不起你大姑这样的穷亲戚来了?”田怀芳势利的目光嗖嗖的射向田敏颜。
“大姑说笑了,爹爹说,这么多年,从没上过你那耍,这都不认得路呢。”田敏颜淡定地笑道:“而且,前儿端午送节时,大姑也没回礼,我们只当大姑不喜欢我们这些乡下人,这才不敢打扰呢。”
这送节,向来有来有往,人家送节礼来,若是有走动的,哪怕小到一根针,都是要回礼的,这不回,就当对方没意思走动了。
田敏颜这是在提醒她,到底是谁看不上谁呢?
田怀芳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意味,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瞪圆眼看着她,一下子憋不出半句话来。
田敏颜见了心里暗爽,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遮住那愉悦地翘起的唇角,心道最好别自讨没趣的想提什么要求,否则,丢脸的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