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起来人类的发情期可是一年四季不带断的,也没见哪个人类会因此耽误正经事不是。
又不是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小孩子。
他甚至还能不动声色地坚持把整场综艺录完,安排好后续发行渠道,又把自己发情期最危险的两个不确定因素小狐丸和月读命各自丢了任务叫他们忙得无暇分身——尤其是月读命,虽然宗珏自恃掩饰得不错但是也不敢保证完全瞒过了月读命的耳目, 在确定能控制自己的前提下他还开了场小宴会为金箍棒送行,时间溯行军入侵之中兴高采烈打了一场玩了出反间计的小猴子在得到自家主人回去就在灵山拉网线的承诺后开开心心地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除了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得不大部分精力投注在身体内部导致比平时要懒散怠惰一点, 没事就倒在那里半梦半醒似睡非睡的假寐, 体温也要比平日稍高一些之外,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但发情期到了后半段的时候总是难免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宗珏在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妥帖不给别人增添多余的麻烦,不确定因素也不会出现之后, 就拎着[给他添了一堆麻烦让他加了不知道多少天班并且到现在还在钻牛角尖自暴自弃做偶像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期一振前往黄泉。
他需要一个不会被打扰能让他安安心心度过接下来一段没什么理智可言的危险期,正好顺路把一期一振丢给鬼灯——既然偶像化那么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还能被藤四郎环绕的日子都拯救不了一期一振,那就只好试试看以毒攻毒希望他担任阿鼻地狱狱卒对前任审神者以及那些脑子里灌满水泥的时政高层施以刑罚的过程中想通。
想不通也无所谓,左右阿鼻地狱因为环境问题一直都挺缺人手的, 有这么个卖相不错的免费劳动力想来明年扩招来应征的女性狱卒也会多一些吧。
毕竟阿鼻地狱是出了名的环境恶劣心理压力大,女孩子很少会考虑来这里工作, 所以这里以女性狱卒为主力的附属小地狱常年人手不足,以至于前些年还闹出过不得不用面容清秀的男性狱卒扮女装顶班的笑话,每年都是狱卒招聘的老大难。
啊,亡者落入阿鼻地狱要在火海里坠落两千年这种事情就暂时不用跟一期一振讲了,怀有希望才能更加努力的工作嘛。
把一期一振带来的宗珏和接手一期一振的鬼灯交换了个你知我知不可言说的眼神,叫打量周围环境的一期一振狠狠打了个寒颤。
“一期哥,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本来不想来却被一子二子拉着跑来的前田藤四郎握住一期一振的手,认认真真承诺道,“你不用担心我们。”
“嗯嗯。”一起跑来的五虎退连连点头,“我们,我们都会努力!”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药研藤四郎微笑道,“我和前田很快就要去进行极化修行了,以后我们会变得很强。”
“……我知道。”一期一振犹豫着把手放在药研藤四郎肩膀上,半跪着慢慢把他抱进怀里,“辛苦你了。”
另一边宗珏把相应的文书档案交给鬼灯,又指了指那边的几振小短刀道:“你帮我把他们送回去?”
到了地狱他便不再强行遮掩自己的状态,一边说一边抬手揉摁着眉心,汹涌而上的热度让他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久违的显出几分潮红。
“行。”鬼灯爽快地应了下来,宗珏虽然喜欢翘班但却不是会装病的性格,一看这样子他大抵也能猜到宗珏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野干又不是几千年发情一次的物种,只不过平时宗珏都能很好的调整自己的状态不至于影响正常工作,“这次怎么这么厉害?”
宗珏含混笑了两声:“不小心吃了点冥石榴……放在蛋糕里根本尝不出来。”
“啧,又是白泽那家伙。”鬼灯了然。
“我去……休息一下。”宗珏抬手挥了挥,从身体内部透出的红自衣襟蔓延而上,他极燥热样子地把本就不怎么严实的浴衣又扯开一些,趿着木屐慢吞吞地往连接黄泉各处的通道走,“阿鼻那边地方还给我留着吧?”
“留着的。”鬼灯利落地把摇摇晃晃像是喝醉酒一样的宗珏扶住,“我送你过去,省得你中途扛不住还得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说着叫了两个路过的狱卒带那边一期一振兄弟他们前往阎魔殿稍作休息,一边又忍不住吐槽了两句宗珏没事乱吃东西跟个小孩一样。
“因为是在白泽那里嘛。”宗珏放松了力气专心致志地压制快要把他理智烧光的冲动,“他总不至于害我。”
鬼灯不禁皱眉啧了一声,“那个人渣。”
宗珏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笑起来也没用太大力气,气音轻轻地在喉间一滚,带了几分轻佻慵懒的意味,“鬼灯啊……”他懒洋洋地笑,“你猜当年我到底知不知道,白泽放在桌上的那杯是冥石榴汁?”
鬼灯一顿,低头就看见宗珏挑着眼角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眼尾晕着桃花色的红晕,宗珏只是笑,慢吞吞地懒洋洋地笑,忽而艳红的舌尖在淡得不见血色的唇角舔过,像是噬人心魂的恶鬼漫不经心舔走唇上沾染的血渍,要拖着人掉进深不见底的沟壑里去一般。
“骗你的啦。”宗珏眨眨眼,刹那间眉眼间诡谲的艳色褪去,仍是那副冷肃浅淡的模样,“难得鬼灯也会被骗到呢。”
他的语调仍有些飘忽,醉了一样揽住鬼灯的肩膀笑道:“不过……也要保密哦。”
鬼灯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拽住宗珏的衣领加快脚步一路从阎魔殿冲刺到最底层的阿鼻地狱,旁若无人地踩过满地枯骨残尸,踢开了阿鼻最深处的大门。
门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在门外的光亮照进的刹那像是被放出的野兽咆哮着向外冲去,又被无形的结界阻挡消亡。
“辛苦啦。”宗珏摇晃着站直身子往黑暗里一倒,抬手冲着鬼灯摆了摆,“出去记得锁上门。”
鬼灯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真不需要找谁过来?”
他是没真的见过宗珏发情是个什么状态,不过不喜处等地狱里的地狱犬啦野干啦包括猫又之类的动物发情是个什么状态他还是看到过几次的,再稍微联想一下如果是自己欲火中烧还无处发泄一连好多天——他就算对情爱没什么兴趣也还是性别为男的健康鬼神,就能大致想象得到会有多难受了。
“这时候还是算了。”宗珏半闭着眼叹气,“我可不想清醒过来还得收尸。”
就是不发情的时候野干都能把你情我愿弄成凶案现场,何况是没有任何理智只知道发泄的发情期,这就是为什么野干的发情期都是相爱相杀画风,为了上下争得你死我活不说满脑子欲望的野兽一点就着经常做着做着就开始撕咬,再古早蛮荒一点的年代宗珏还看到过把发情期对象当成加餐直接吞掉的,宗珏理性地衡量了一下自己多久没有好好发泄过以及自己现在的实力,觉得还是不要祸害无辜者比较好。
“行了行了,你快出去吧。”宗珏催促,又提醒道,“把门锁好。”
欲望得不到发泄的野干脾气会异常暴躁,攻击性强烈不小心放出去见谁咬谁,虽说阿鼻地狱的亡者死了也能无限次的恢复,但这里的狱卒可都是珍惜资源,死了一个很难再找第二个替补的。
鬼灯把大门关紧锁死,照耀进来的光一点点湮灭在门后,宗珏闭眼听着锁扣搭死的声音放松了绷紧的身体,柔软的尾巴从他的衣角探出,尾巴尖焦躁地扭动,从黑暗的最深处有看不见的阴影悄然而至,馋涎于这罕有的新鲜血食,然而在找到机会的前一秒,尾巴如鞭子将其卷起,收紧,直到那阴影无声惨叫消亡于黑暗。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言说的恶意与丑陋。
这里是黄泉的终点,一切亡者的怨念苦痛所汇聚的深渊。
“烦死了。”宗珏喃喃道,睁开的眼睛之中再无半分人类的理性,扩散的瞳孔将眸子染成完全的黑,汗水从他皮肤之下渗出,沿着身体起伏滑落,在黑色的浴衣上洇出颜色更深的湿迹。
“好热……”他的声音变得含混,兽类嘶哑的低吼在他喉间颤动,不再被强行压制的癫狂混乱一点点吞噬仅有的理性光明,他以尖锐的犬牙撕咬着侵袭而来的恶意,身体习以为常地将一股股涌上的情欲热潮化为无穷无尽的凶戾杀意。
热得无法呼吸,心脏一下一下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还残余的一点点理性让他半坐着捏着尾巴尖忍耐,但他也知道那一点点理性即将在自己完全放弃抵抗的选择之下化为乌有。
索性在这里,哪怕暴露出最真实最狰狞的模样,也不会有谁看到。
宗珏闭上眼睛放任意识的远去,却又被突兀的光亮惊醒。
他困扰倦怠地睁开眼睛,看见无尽的黑暗之中,有明月高悬。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