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十七郎反问:“王爷觉得会是何人?”
闲王沉吟片刻,方道:“你在阳城所做之事,被触犯利益的人太多,首当其冲乃秦州王氏,只是王氏断不会如此愚蠢。若在你回燕阳期间出了事,谢氏一族定会猜到王氏头上。”
此时,白丰回来了。
“启禀郎主,两名死士已经咬舌自尽,身上并没有任何线索。”
这个结果在谢十七郎的意料之中,他道:“将他们头颅搁下,带回燕阳。”随从已经将谢十七郎的伤口包扎好了,他站了起来,又道:“先不忙赶路,找个附近的驿站歇下。”
施瑶在驿站里洗了头发,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从珠替她绾了个简单的发髻,轻声说道:“奴婢给姑娘煮了安神茶。”施瑶微微颔首。从珠又道:“还请姑娘宽心,郎主并未责怪姑娘,奴婢瞧着郎主倒是十分关心姑娘,已经遣人去附近的桃园镇请大夫了,还让白丰郎君送了药膏过来。应该是怕姑娘今日骑马时擦破了皮。”
施瑶喝了安神茶,心底仍旧愧疚得很。
她问:“郎主此时可有歇下?”
从珠出去打听了下,回来说道:“并无呢,与闲王在雅间里说着话。”施瑶说道:“你去盯着,待闲王离开后便告诉我。”
“是。”
两刻钟后,从珠回来,说道:“姑娘,闲王已经回房歇息了,郎主还在雅间里。”
施瑶登时拎起裙摆离开房间,匆匆地走向二楼的雅间。白丰守在雅间外,见到施瑶的时候,没好气地瞪了施瑶一眼。施瑶说道:“我真的会骑马。”
白丰说:“重点不是这个。”
施瑶说:“我想见郎主,能不能帮我通传一声……”
白丰很想说“不能”,但是碍于雅间里的谢十七郎,他只能瞪着施瑶说道:“郎主就在里面。”他万般不情愿地侧过身,开了门,心想女人果真是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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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瑶给谢十七郎行了一礼。
她起身后,有些无措地站在谢十七郎的身前。谢十七郎也不说话,便静静地坐着。施瑶知道谢十七郎生气了。她往前挪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道:“阿瑶错了。”
谢十七郎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
她又道:“郎主大恩大德,阿瑶无以为报,只能……”
谢十七郎打断她的话:“本王不想听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种话。”
话咽进了肚里,施瑶酝酿了一番,又说道:“阿瑶……”
考虑到此女喜欢说些歪理,谢十七郎干脆说道:“你且说说你错在哪里?”
“不该骑马,不该闯入山林,不该害得郎主受伤。”
“还有什么?”
施瑶愣了下,还有?她思来想去今日里犯错的事儿不就这三件么?她犹豫了一会,说道:“不该……惹恼郎主?”
谢十七郎索性挑明开来。
“你要如何补偿本王?”
施瑶暗自心惊,问:“郎主想要收回赠给阿瑶的金?”
谢十七郎的面皮抖了下:“本王看起来缺金吗?”
施瑶暗自嘀咕,谁晓得你缺什么!她又说道:“阿瑶一定会为郎主好好办事,不辜负郎主的恩情!今日郎主为阿瑶受伤,阿瑶谨记心中,他日若有箭羽袭来,阿瑶愿以身挡箭。”
“还有呢?”
……又还有?
施瑶使劲揣摩谢十七郎的心思,无奈郎主心思比海深,她说道:“还请郎主直言,只要郎主说出,阿瑶必定做到。”
此时,白丰敲了敲门,在桌案上搁下了一个托盘。
托盘里放了干净的长条布料和一个盛满温水的小银盆。
“郎主,该换布条了。”
谢十七郎道:“你退下,有施氏在便可。”
施瑶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我十分擅长,白郎不必担心。”说着,她直接上前要去脱谢十七郎的衣服,许是愧疚心太重,她脱谢十七郎衣裳的时候竟半点犹豫都没有,完全没有意识到男女之防。
白丰默默地看了眼,贴心地关上了雅间的门。
施瑶褪去谢十七郎的里衣,露出了他赤|裸的上身,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布条,看到那一道长长的伤口时,只觉触目心惊。她道:“郎主痊愈前,还请让阿瑶照料。”
“嗯。”他应得很快。
施瑶不由抬眼,瞧他的模样,她登时明白了谢十七郎要的补偿是什么。她小声地嘀咕了声:“说出来不就好了么?”
“嗯?”
施瑶轻咳一声,说道:“没什么,阿瑶说可能会有些疼,还请郎主忍着。”
她从小银盆里拧干了软巾,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肌肤。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谢十七郎的上身,但这是头一回离得这么近,看得这么清。他身上竟有不少伤疤,难怪他的随从包扎起来如此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