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裴公罪 书归 3565 字 7天前

裴钧连忙收声,这时扭头看向姜越,见姜越动了鼻尖、眉心一皱,便心知这人定是嫌弃他一身酸味儿,于是赶紧凑去姜越耳边轻轻道:“你看,我这关了十来日,里面也没热水,一屋又都是男——”

姜越顿时一个眼风扫过去。

裴钧瞬间消音,只将吊着他肩头的手又收紧了些,抿唇眨眼向他摇摇头,表示保证不说话了。

姜越这才收回目光,低眉考虑了一下,略有踟蹰地抬起手,慢慢扶在了裴钧的后腰上,只当是看不见裴钧一脸诡计得逞的偷笑,把人往外带到了晋王府才来的马车边上,头疼地嘱咐侍卫把他背上去,“裴大人喝醉了,先送他回忠义侯府。”

说罢他自己也上了车,坐下后移目看了眼右手边瘫坐的裴钧,略有恼意地吩咐外边:“走罢。”

于是马车便哒哒动了。这时裴钧瞥眼看见姜越左手边放着个红绡缠起的大木匣子,出声问他:“你这是去哪儿?吃喜宴?”

姜越垂眸没有看他,简短道:“张三今日成婚,我特意赶回来赴宴。”

裴钧听了一愣,细想之前冬狩时就听闻张三婚期将近,却也说是三月里做宴,何以忽而提前了,又恰赶在今日?

转念一寻思,他才悟道:想来张家做宴是绝不会请他去的,可他又是礼部的尚书,若放在平日,就不可能看不见张家办宴的报备——这若是知道了人家做宴,人家又不来帖请他,不仅双方彼此尴尬不说,传到朝中也是叫两边儿都难看的——毕竟至今为止,京中还没有哪一个官家办宴,会不请礼部尚书,而门生即便出任,不出席师门宴饮也说不过去。

所以,张家秉着朝中官员办宴需提前十日申报礼部的规矩,便在裴钧被关入禁苑后,才将报单交给了礼部,那么单子由礼部下属代为批复了,就约同于广而告之了,虽然裴钧本人根本不知有宴,但宴却又在今日,恰是他出了禁、能够去赴宴的时候,这么一来,他若不赴宴,就不再是张家的过错,人家说起来,反倒只会怪他裴钧不认师门了。

想通了这层,他心底哂笑一声,只道这张岭为了门风清净,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下一刻,他意动间看向姜越,忽而问道:“你还没去过张家吧?”

姜越清淡答道:“嗯。今日还是第一回 造访,故也给张大人备了薄礼。”

裴钧听了微微一笑,眯眼看着他:“你倒很周全,只是他可不会领情。”

姜越疑惑地挑眉看来,却见裴钧突然起身撩开了车帘,冲车夫道:“劳驾,不必去忠义侯府了。”

姜越一怔,下刻在帘外车夫收缰勒马的长吁声中,听裴钧含笑再道:“本院陪晋王爷一同去趟张府,这便起行罢。”

裴钧说完便悠哉坐回来,引姜越盯着他身上衣服问:“……你就这么去?”

裴钧听言,闲闲拾袖一闻,自己也皱起眉头,却更自然道:“就这么去。”

姜越见他如此,摇头一叹:“你若为同张家赌气,大可不要走这趟。”

裴钧弯起眼梢来脉脉看向他,笑道:“赌气还不如睡大觉呢,我可犯不着,这不是陪你么。”

姜越在他这笑意和注视下只觉脸上腾起些热气,心道这人从来是个满嘴开花的德性,便也不愿深想自陷,过一会儿,只解下自己的香囊扔去他膝上:

“你戴上。”

香囊随亲王仪制,在彩锦上绣了麒麟踏云,以示祥瑞,即便隔了如此远,亦能叫裴钧闻见当中一股独属于姜越的草木清香,很是素净宜人。

裴钧眼睛亮了亮,搓搓手才拿起那香囊来摸了摸,故作宝贝地看了又看,啧啧笑起来:“晋王爷给我送香囊了,这就是对我——”

“让你去去浊气的,没人送给你。” 姜越当即浇熄他风花雪月。

可裴钧却扭脸望着他:“哎?那难道你还要再收回去?”

姜越忍气道:“……都被你用脏了,我还收回来做什么。”

“哦。”裴钧意料之中地一边点头,一边把香囊往怀里收,直如收下个贵重的信物,“那就是送给我了。”

“……”姜越袖下的拳头都捏紧了。

裴钧放好了香囊,看着姜越吃瘪却不露软的样子直觉开心,想来还是解释两句:“哎呀姜越,你别嫌弃我了,我这也是没法子呀——禁苑只有凉水,我倒每天都擦身呢,可里头为防夹带舞弊,不许我们换洗衣裳,一屋子大老爷们儿又都窝在一个厢房里,再是一日几次地擦也不顶事儿啊。我香囊用了俩了,师兄背上都长疙瘩呢……”

他说着,见姜越已经闭眼养神、不再看他,似是不愿听他再撩拨絮叨,不禁没了意趣。垂眼静了会儿,他又忽见姜越袍袖正散在椅边,竟离他膝头很近,便又挑眉一笑,将自己袖摆一扬,也搭过去一截儿,就停停搁在姜越的袖角上,恰作个“联袂”之意,一时自以为矫情,可这么占了姜越的便宜,心底却又着实得趣儿,不免再顺了袖口继续看向姜越的手指——

只见姜越袖下的拳头依旧未松,似乎还因捏得过于用力,而叫洁白的手背上隐见青脉一二,那肌理平滑而紧致,就像是被绣花撑子绷起的雪纱般,几乎已快被扯出了纹路。

然而姜越面上却依旧淡然无波,双眼也依旧闭目不见,就像这捏紧拳头的手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一样。

裴钧眯了眯眼,忽而就抬手伸入姜越袖中,可还没等他掰去姜越指尖,姜越却已敏锐地反手扣下他手腕——这一招擒拿,带得他猛地往前一倾,脸就陡然靠向姜越去,一时连鼻尖子都快戳在姜越的脸上。

姜越一愣,连忙要收手退开,岂知手却被裴钧牢牢握在袖下,挣动间一抬头,又见近在咫尺的裴钧突然闭上了眼。

姜越眉一皱:“……你做什么?”

裴钧睁开右眼看看他,依旧紧拉着他手腕,颇诚恳道:“我让你亲回来。”

姜越瞬间俊脸大红,一把就将他推开,其力道之大,直把裴钧砰声摔去了车壁上,哎地一叫。

“无耻!”姜越咬牙低骂一句,再度闭上眼静息凝神、不去看他,只当眼不见为净。

裴钧却揉着后背仍旧招惹道:“我让别人亲,你不高兴,我让你亲,你也不高兴,那你要怎么才高兴?”

说完见姜越还是阖眼不见、充耳不闻,他便谨慎地凑过去一些,郑重了神容,轻声说:“姜越,我那日在车里亲你,是因为——”

“我不想听。”

姜越凉凉打断他,垂着的睫羽微微一颤,平静道:“那日之事,你我便作从未发生过,今后也休要再提。”

却不料他话音刚落,颊边就被裴钧嘬来一口,惊得他立时睁眼,竟见裴钧悠哉抱臂倚在他右手的角桌上,正没羞没臊地挑眉眈着他:“那今日此事呢?”

“你——”

姜越瞠目便要斥他,岂知裴钧见他看来,竟似早有预谋般探身偏头就又嘬在他嘴上,一下不够,还迅速嘬了第二下。

在姜越反应过来时,他人已被裴钧揪着前襟、扣着后颈轻轻啄吻起来,稍一挣动,吻在他唇上的力道还更显攫取与凶猛,几乎夺尽他呼吸,叫他不由轻启齿关以求喘息,而这一张口,却又被裴钧逮住机会就探舌勾入,在他唇齿间时而攻城略地、巧取豪夺,时而轻柔缠绵、舐如护犊。

一时他撑在座上的手都一软,刚要抬起来去卡裴钧的脖子,不料却反被后者先一步摁住了手腕,狠狠推抵在后壁上。他睁眼,只见裴钧已欺身过来抵住他额头,咫尺间,其乌黑长眉下目似弯月,此时正看来他眸里,当中的神色与其说是笑意,倒不如说是将他全然看透的清明。

他心下一震,只觉自己在裴钧如此目光下,一切心迹竟似无可遁形,而裴钧见他又要转头避开目光,却一把将他脸捧回来,强迫他对视着,偏头轻轻说了句:

“姜越,你下回若是再将想的说成不想,那我可就不管会不会弄皱你衣裳了。”

这句话语气极为轻快,甚至带着玩笑的意味,可由裴钧说出来 ,却不知何来一股淡然的威压。他说完这话,先慢慢放开了姜越的手腕,再徐徐退后撤离了姜越近身处,然后在姜越终于吸气回神时,收手坐回了他原本的座位,这才真正轻巧地笑起来,哄姜越道:“好了,我不招你了,不然叫那满宴老朽见着晋王爷红了脸去赴宴,明日上朝又不知要怎么编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