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2 / 2)

烈火浇愁 priest 2547 字 6天前

“哦?”盛灵渊含笑的目光转过来,看向燕秋山,“他还说什么了?”

那神色就跟他第一次在赤渊出现时一样。

燕秋山下意识地把知春往身侧藏了藏:“他说赤渊里召出来的应该不是您的真身,更像是平时带的东西,日久有灵。”

“赤渊里埋的,是朕以前用过的一根通心草。朕后半生耳目不便,日常事务常要用通心草沟通。”盛灵渊说,“至于阴沉祭,第一个阴沉祭没有出问题,他想找的就是朕。”

王泽:“但……”

“朕的神识既然已经惊醒,也没那么容易再躺回去,通心草身被雷打碎,自然会去找自己的躯体,可巧当时就在附近。”盛灵渊的目光转向宣玑,眼神跟看别人毫无差别,甚至冲他一点头,“托你的福,多谢。”

宣玑:“……”

燕秋山皱了皱眉,又说:“他们想让我在高山王子墓里写阴沉祭文时,对我说千人活祭只要杀一次就够了,其实是骗我的,当时就是为了让我做诱饵,引出您,然后让微煜王对付您。”

“不是引微煜王对付朕,是要引朕杀微煜王。阴沉祭实际有两场,第一场,是用千人活祭唤醒朕神识,第二场是以‘贪嗔痴’三魔为祭品的大阴沉祭,借朕的手斩杀祭品,然后像当年妖族公主殿下用大阴沉祭赋生朱雀神像一样,赋生了那棵树。啧,真是大手笔……至于朱雀神像么,”盛灵渊像是有些倦意地叹了口气,“那说来话长了。”

他懒得多说似的,朝宣玑招招手:“爱卿,你讲吧。”

第104章

宣玑脑子里一时一片空白, 忽然之间, 他好像回到了大学课堂——正跟同学对战消消乐, 被老教授点名道姓地捉起来回答问题。

周围所有的小眼睛都朝他射出目光,只有盛灵渊似笑非笑地站在人群外,像在看他, 眼睛里又没他。

“我……”

宣玑愣愣地看着盛灵渊,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 他心里是存着一份妄想的——他想把盛灵渊藏起来。

编出“剑灵”这个瞎话的时候, 宣玑记忆还没恢复,完全是出于潜意识。

其实认真推敲, 解释盛灵渊的来历虽然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说, 虽然改朝换代过好多次,连封建帝制的底盘都崩了, 但盛潇毕竟也是人皇。现在这种各族血统混杂、稀里糊涂地过成一国的局面是他一手缔造,他不想毁了这些。

只要他不想复辟,他和这个世界就没什么本质矛盾。

是宣玑自己想要把他藏起来, 一方面, 他想把一切新鲜的、过去没见过的好东西都堆在盛灵渊面前,恨不能把三千年份的声与色一起灌进他六感里,另一方面,他想用自己把盛灵渊……或者说人皇,同这个世界隔离开。

当年世情如滔天海浪, 而困在剑里的朱雀天灵是大浪中一只小小的蜉蝣,拼尽全力也只够绝望地回一下头。沉重的无力感凝成了一个玻璃盒子,卡在他的心窝上,他想把盛灵渊装在里面……局里那份权责协议简直像给他量身打造的。

然后就可以在没有人知道他们前世今生的地方,假装前尘往事都不存在,历史没有遗留问题。

可是东方已经露出即将破晓的一线天光,太阳就要照常升起了,然而前尘犹在。

灵渊是人心里爬出来的魔物,一开始只是疲倦,想悄悄解决所有的事得一个长眠,后来知道一切,大概是看出了他心里秘而不宣的妄想,一直纵容着他、陪他玩而已。

王泽听他哼了一声就没后文了,小心翼翼地问:“宣主任,你怎么结巴了?”

电话里的肖征说:“老局长临死前,一直在说‘告诉彤’,这个‘彤’指的就是你吧?你是什么人?”

“对啊,”王泽反应过来,震惊地转向宣玑,“宣主任,您到底芳龄……不是,高寿了?怎么还能这么青春靓丽的?”

宣玑:“……”

拜这黑鲤鱼一通搅合,宣玑勉强回过神来,摆摆手:“说来话长了……别在雪地里站着说了,有坐的地方吗?”

电话里的肖征想了想,报了个地址,听着离西山不远:“是个农家乐,我熟,还算安静,我这边整理完老局长的遗物,一会那边见。”

外勤们被一个又一个爆炸新闻炸得找不着北,只好依着惯性,在现场留够了人手,处理废墟里的安全隐患,然后做梦似的来到肖征说的地方集合,跟黄局他俩碰头。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到了永安西郊的一处——

“这他妈……”王泽倒抽了一口气,“能叫‘农家乐’?这是‘庄园’吧?”

那是个很有设计感的生态园,已经基本建成了。

它承包了一整座山头,山下有两个人工湖,大的是鱼塘,小的是荷塘,田地这会还是空的,但已经规整好了,分了区,一整排度假别墅邻水而建设,后面是球场,还有个果园——据说是葡萄酒窖的配套。

肖征和黄局已经从特别羁押所那边过来了,在门口等他们。

“亲戚投资的,”肖征简单地介绍说,“还在准备阶段,没开始对外营业,我有时候为上班方便住在这,比较简陋,但是挺安静的,地方也够大。”

怪不得他就跟长在局里一样,什么时候有突发事件都能第一时间赶到!

“我以前只听说过富贵人家的孩子在哪上班就在哪买房,以为这就是‘穷奢极欲’了,”王泽喃喃地说,“没想到,贫穷还是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肖爹,咱家这是什么神仙亲戚,这么仗义?”

肖征干咳一声:“……我爸。”

“啧,你怎么说话呢?我们称呼三代以内的直系血亲,会用‘亲戚’这么见外的词吗?”王泽一脸严肃,“太过分了——也不带我们去见见爷爷他老人家。那什么,我爷在永安吗?今年过年我给他老人家拜年去。”

肖征:“……”

盛灵渊一直没跟宣玑说话,好像忽然对西山的大好景致产生了兴趣,沿途伴着朝阳欣赏了一路,坦然地接受着众人或打量或揣测的目光。

“我刚才偷偷百度了,”王泽跟上带路的肖征,小声说,“武帝的‘度陵宫’占地面积接近四千亩,肖主任,咱家庄园多大?”

肖征没吭声,忍不住拉了拉衣领,王泽注意到,他把“风纪扣”扣上了。

王泽偷偷瞥了盛灵渊一眼:“虽然燕队跟我说……但这跟历史书上画的那个也不像啊,肖主任,你相信他是……”

“我们在老局长的遗物里找到一根录音笔。”肖征压低声音,从兜里摸出手机——拘留期间,电子设备一般是要没收的,但“特别羁押所”毕竟是异控局自己的附属机构,老局长在任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加上年纪那么大了,因此他说自己写字看不清,要求一根能口述的录音笔时,特殊羁押所的负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里面录音复制备份到我手机里了,”肖征说,“你可以听听。”

王泽接过来插上耳机,打开一个音频,就听里面熟悉的声音说:“……我叫向璋,差八天一百岁,但最近总有种感觉,恐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留一个备份,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