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枝枝小声问,有点尴尬,她骨架大,比寻常女子要重一点,背起来自然要费劲一些。
赵寒灼摇摇头:“不必休息,得趁早回去,不然很快就会天黑。”
“哦。”
张枝枝弱弱回应,不好再坚持,撩起衣袖帮他擦了擦汗。
“你一个人跌下来以后,可害怕?”
赵寒灼与她说话,张枝枝摇头:“为何要怕,爹和师兄他们发现我不见,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这山中只有你一人,你也不怕?”
“山中有野果可以果腹,而山林不深,不会有凶猛野兽,顶多有一些虫蛇罢了,左右不会伤及性命,并不可怕。”
她说得认真,带着点小得意。
赵寒灼的心软了软,担心了一整晚,这个时候又变成融融的温暖。
她自是与别的姑娘不同,可以独自应对许多事。
她不会怕他,在他身边叽叽喳喳,活蹦乱跳,像阳光,灿烂而热烈。
“枝枝很勇敢。”
赵寒灼由衷的夸赞,张枝枝猛然愣住,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她。
从她打算习武开始,身边所有人都是在反对她的,父兄怕她受伤,师兄弟们怕她太过男子气,旁人则是带着看笑话的心态,说着各种讥讽的话。
如今,第一个人夸她很勇敢,把她当成一个寻常女子,还问她会不会害怕。
这种照顾和苏珩那种礼貌的照顾意义很不一样。
张枝枝的心软了软,正要再说点什么,赵拾惊喜的声音传来:“大人!”
循声望去,张枝枝整个人僵住,她爹和一众师兄弟还有一群官差匆匆赶来,数十双眼睛把趴在赵寒灼身上的她看得明明白白。
张枝枝心肝儿颤了颤。
赵大人,你不是答应好了不会被人看见吗?这算什么?
张枝枝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爷子走路生风,跟在赵拾后面赶到两人面前,伸手就要把张枝枝接过来,赵寒灼低声开口:“她受伤了。”
“伤在何处?怎么会受伤?”
老爷子拔高声音,语气止不住的焦急,张枝枝不敢面对他,趴在赵寒灼背上装死,赵寒灼巧妙地避开老爷子的手:“还不清楚,先回城找大夫看看再说吧。”
说完背着张枝枝往前走,一众官差立刻热切的涌上来,老爷子再近不得身,只好抿唇跟在后面。
一路回到城中,谌州州府早早地前来迎接,直接把赵寒灼和张枝枝迎到了府上。
老爷子不好带这么多镖师进人家州府大人的府衙,便遣了人去给苏珩报信,自己只身跟着进去。
州府的府医恭候多时,赵寒灼进屋以后,直接把张枝枝放到床上:“她腿伤了,快给她看看。”
府医悄悄看了州府一眼,得了授意忙上前帮张枝枝看伤。
府医伸手想撩起张枝枝的裤腿,老爷子掩唇轻咳两声。
州府是个人精,当即反应过来,忙道:“姑娘身子金贵,下官出去候着。”
州府说完就走,赵寒灼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老爷子拧眉瞪着他,他也全当没有看见。
府医不知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撩起张枝枝的裤腿,见她小腿紫胀得厉害,有大片淤血瘀滞,神色微肃:“怎么伤成这样?”
“很严重?”
赵寒灼脸色微变,语气压沉,一股威压不自觉散了出来,府医胡子抖了抖:“不不不,老朽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姑娘家伤成这样,应是遭了一番大罪。”
“可伤到骨头了?”
老爷子焦急的追问,他走镖多年,什么伤没受过,但这伤落在张枝枝身上,他就心疼得不行。
“肿成这样,怕是伤到了一些,这几日不能随意走动,需好好调养才行。”
府医摸着胡须认真的说,又细细查看了一番,才走到外间去写方子开药。
老爷子原本是想等府医看完就带张枝枝走的,这会儿倒是没办法拿张枝枝的腿开玩笑了。
心里塞着事,老爷子的面色便不怎么好看,张枝枝一路惴惴不安,见状立刻认怂:“爹,我……我腿不怎么疼,我跟你回客栈去住吧。”
“胡闹!”
“胡闹!”
赵寒灼和老爷子同时开口,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老爷子率先移开目光:“你先给我安分歇着,我和赵大人有几句话要说!”
老爷子说完走出去,赵寒灼起身也要走,胳膊被张枝枝拉住:“怎么了?”
赵寒灼坐回去,张枝枝皱着小脸焦灼难安:“你别在我爹面前乱说话,你亲……亲我的事不许说,还有……还有肚兜的事……”细数起来,张枝枝突然发现她跟赵寒灼之间的相处一点都不能跟她爹说,额头急出汗来。
“我有分寸。”赵寒灼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躺着!”
从屋里出来,州府的下人带着赵寒灼到了后花园,老爷子挺直背脊坐在凉亭里,刚刚在张枝枝面前收敛的威严悉数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