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她们这种正在长身体的小姑娘,应该多吃点儿栗子。
小和尚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眼睁睁看着林蕊剥了果壳,将果肉塞进嘴里头。
林蕊兀自跟于兰吹嘘:“新鲜的栗子口感可好了,鲜甜鲜甜的。”然后一股奇怪的苦涩味弥漫在她口腔中,她忍不住“呸呸呸”。
小和尚无辜地看着她:“我都说了你不能吃。”
苏木前后背着两个书包跑过来,看了眼地上深棕色的果实:“这不是栗子,这是苦槠子,磨豆腐用的。”
其实做豆腐还是有些苦,都是没的吃的人骗肚子用的。
小和尚朝苏木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苏木师兄好。”然后强调,“好吃的,蒸糕很香。”
林蕊这下子可稀奇了:“我干爹不是不信佛的吗?”
按照何半仙他老人家的说法,他们这一派的祖师爷实在太爱吃肉了,尤其爱吃卤牛肉,所以佛道二教皆不入,只好自成一派,只信老天爷。
如此一来,天底下就没他必须得忌口的东西。
当然,为了生活需要需求,他们偶尔也会随着头发的长度选择性客串和尚或者道士。
何半仙跟林蕊说这些的时候,感慨还是国人太老实,一点儿也不像洋和尚多狡猾。想吃肉的时候,鹅都是树脂变出来的,素的,能吃。
苏木一本正经地跟小和尚回礼,转过头看林蕊,正色道:“都是修行中人。”
然后又回过去纠正小和尚的看法,“苦的,加那么多糖还是苦。下次上山我给你带栗子粉糕。”
小和尚也煞有介事地跟林蕊强调:“佛门包罗万象。我招待洋和尚呢。”
说着,他还要再继续为苦槠子正名,“好吃的,做的豆腐炒了特别好吃。教授也说比卖的豆腐香。”
林蕊听这两人说话别扭得很,平白无故的自己夹在中间跟个硬插进去的局外人一样。
对了,她还没原谅苏木呢,干嘛要跟他讲话。
少女立刻头一扭,拽着于兰往波光粼粼的湖边走。
她家郑大夫教育过她,子不语怪力乱神,她才不要跟小神棍混在一起。
远远的,有黑色的鱼脊跃出水面,溅出好大一阵水花。
两个姑娘顿时两眼发亮,大声喊着“鱼”,呜啦啦地往湖边冲去。
于兰去年往青山秋游的时候,他们组还钓了条青鱼烧鱼汤呢。
可惜陈乐那家伙聪明面孔笨肚肠,收拾鱼的时候居然没摘掉鱼胆,整锅鱼都被彻底毁了。白瞎了于兰费尽心思采来紫苏去除腥味。
少女心有余悸:“咱们这回不带他玩,我们自己弄。”
林蕊立刻点头,在这儿烧不了的话,她可以带回家邀请于兰吃。
郑大夫的红烧鱼是一绝,保准能吃成猫。
苏木在后头忧心忡忡:“鱼出水面,是不祥之兆,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林蕊没憋着,回头冷笑:“鱼出水要么地震要么就是水中缺氧!”
半瓶子水晃荡,没出师的小神棍也敢乱说。
别的不敢保证,起码她现在就敢拍着胸口打包票,江州城往后三十年都不会有地震。
据说当年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江州城也就是抖了抖而已。
两个小姑娘往前冲,越过郁郁葱葱的水杉林,穿过躺在草地上练功的人群。
刚回到这个时代,林蕊第一次在解放公园看到这群号称要从草地吸收天地灵气的气功狂热分子,还以为他们集体发癔症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她已经熟视无睹。
虽然以她的常识来看,一大早就躺在露水都没干的草地上,身体能够吸收到的大概也只有寒湿气。
两人冲到河边时,刚好碰上他们班语文老师也是二班的班主任在吩咐:“同学们不能往水里头丢垃圾。这条河也是山上庙里头和尚饮水的水源。”
二班的班长立刻配合地捧场:“难怪这里的水如此清澈呢。”
说着,他伸手捧了一掬水喝下,夸张地赞叹,“好清甜啊。”
林蕊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甘示弱地用饭盒舀了半盒水,将掰碎了的面包放进去:“老师,这是我做的格瓦斯。”
这礼拜的语文课外阅读课上,老师讲了《安娜卡列尼娜》上的选段,里头有位老农人用溪水泡的面包献给地主列文,让他感受到劳动与收获的喜悦。
林蕊真要忍不住鼓掌。
论起在老师面前争宠的手段,这群学霸真是花样翻新,情真意切。
最近她太遭老师青睐,只想低调做人。无意苦争春,只想把鱼钓。
她在沿着河岸找工具,看能不能做个钓竿下水。
于兰伸出手指向前面,惊喜地叫着:“小狗,好可爱的小狗。”
这显然是条家养的宠物犬,因为小奶狗脖子上还系着铃铛。小奶狗根本无惧水边集聚的人群,施施然跑到河畔。
林蕊正惊奇,怀疑这小狗会捕鱼的时候,小东西靠着水边的垂柳跷起一条腿,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