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改变污染现状,显然是修改上报数据更简单。
自古以来都是会做事不如会做人,事情总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可是现在,真正缺的就是做事的人啊。
林蕊不假思索:“您就告诉我,许厂长到底愿意出多少钱吧。”
利国利民固然重要,可这事情跟利己未必冲突啊。
林建明来了兴趣,笑眯眯地问女儿:“你跟爸爸说说,你有什么灵丹妙药?”
“烧砖头啊!”林蕊理所当然,“烧砖头不是要用泥土吗,而且好像要的还是熟土。造纸厂的污泥够熟了吧。”
林建明愣了下,这倒是个出路。
可是他仔细思考之后,还是摇摇头,从技术层面上指出女儿想法的不可行之处。
“不行,污泥里头有机物含量过高,会烧起来的。”
林蕊惊讶地瞪大眼:“难不成里头发酵形成了沼气?都能烧起来了!那就直接制造沼气得了。”
林建明笑着摆手,调侃女儿:“你都不清楚造纸的流程,也敢给人家许厂长出主意生产新产品。”
所谓的造纸污泥可不是真正的泥巴,而是造纸过程中产生的碎屑子。灰尘是土,这碎屑却是木头、麦草、芦苇纤维。
用这些烧砖头,那砖窑里头的温度一上来,就直接成灰了。
屋子门从外头打开了,冻得哆哆嗦嗦的林鑫赶紧冲进屋子。
今天江州没下雪,还出了大太阳。可是化雪天比下雪天冷真不是心理作用。
林建明心疼大女儿,赶紧招呼她喝热乎乎的枸杞茶:“这么冷的天,你就直接回学校好了。(这样大晚上的跑回家),明天早上还要再冻一回。”
林鑫一边脱下帽子口罩,一边摇头:“没事,刚出火车站就有班公交车。”
她无奈地看了眼妹妹,从书包里头拿出一个保温桶。
拧开盖子,里头是热气腾腾的鸡血汤。
玉白的鸡肠配着深红色的血汤以及橙黄的鸡卵,里头还有豆腐块以及切得细碎的青蒜叶。
林蕊立刻发出一声欢呼:“姐,我爱你。你去城隍庙啦?”
汤还温热着,她拿了碗过来盛好,一人面前一个碗。
林鑫没好气地白了眼妹妹:“不给你带这个,你还不得闹翻天。”
林蕊哼哼唧唧:“锅贴呢?你都没给我带锅贴。”
林鑫作势要揍妹妹,苏木赶紧拦在前头打岔:“我听说这个鸡鸭血汤可是招待过努尔哈赤亲王的。”
林建明笑道:“可不是,当年为了找到合适的鸡卵子,一连杀了一百零八只上海草鸡。”
真的杀鸡取卵,要的就是鸡肚里头珍珠大小的鸡卵。
林鑫的笑容淡了下去:“是啊,第一天人家忙着打网球顾不上吃。第二天再杀一百零八只老母鸡。《红楼梦》里头的茄鲞算什么啊。真正的大手笔,饿得浮肿了也能送上两百一十八只鸡。”
“姐,你算错了,是两百一十六只鸡。”林蕊一边喝汤一边纠正她姐。
那个年代,两只鸡可不便宜。谁敢贪污掉两只,会被当成现行反革命的。
林鑫哭笑不得,拍了下妹妹的脑袋:“好好吃你的吧。”
“可以烧污泥发电啊。”苏木突然间开口。
林鑫愣了一下:“什么”
林建明倒是笑了:“我们正说造纸厂的污泥得怎么处理的问题呢。那位许厂长已经被这事儿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鑫听妹妹连比带划地给她说明完情况,侧头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这事悬。首先,金山县有没有火力发电厂?如果没有的话,这个污泥的运输成本怎么算?其次,污泥的燃烧效果如何?如果欠佳的话,反而影响发电效率。”
还有一点,林鑫没有说出口。
电力可是电老虎,发电厂地位超然,会搭理你一个人微言轻的小造纸厂?
真要协调好这件事,那牵扯的相关部门可就多了。
按照国情特色,恐怕没个两三年都是纸上谈兵。
“那就当肥料啊。”苏木又试探着提出了第二个主意。
以前不都是挖河泥扑在田里头肥土地的吗?现在人不愿意吃这个苦,但是有现成的淤泥岂不是省却了挖的过程。
林建明也算了解过这件事,摇摇头道:“不行,这造纸污泥里头金属含量高,而且干了以后容易板结。人家以后还怎么种庄稼?”
“傻啊你。”林蕊一言难尽地白了眼苏木,“要是这么好解决,人家早就想到了。”
她呼呼啦啦地喝完了一碗鸡鸭血汤,放下勺子,认真地看她爸,“许厂长到底打算出多少钱。”
林鑫被自己妹妹搞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现在还在谈怎么解决事情呢。产品还没出来,她先谈价钱。
“产品在这儿啊。”林蕊指指自己的脑袋瓜子,眉飞色舞,“请叫我点子大王,我的点子可是要卖钱的。”
林建明逗女儿:“你要卖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