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已经可以吃,扁豆还开着小紫花。
我要跳上房顶,可惜我们家屋顶是水池,里头养满了鲫鱼,罗非鱼,乌龟,小龙虾,还有大田螺,水面上还种着水芹菜、小白菜、茼蒿跟生菜。
水池四周的风车呼呼不停地转着,仿佛在嘲笑我好可怜。
我愤怒地摘下一个莲蓬,一路剥着一路吃,直到整个莲蓬都吃完了,我还是感觉好忧伤。
星星小姑姑说我:“别想啦!小时候哥哥还抱着我七夕节上看花灯呢,不也没我什么事。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元元大表姐笑我俩:“小小年纪想什么呢?我生的时候他还没老呢,不也没我什么事。青春都是用来辜负的。”
我们三个姑娘家正在惆怅还没有来得及启航的爱情,我妈一个已婚有娃妇女非要横插一杠子,挤进来说话。
“这是很正常的,谁年纪小的时候,没幻想过给干爹做新娘呢?”我妈幽幽地叹了口气,“想当年你妈我……”
她被我爸拎走了,因为据说论文被我爸查出来格式还是有问题。
真不知道她当年是怎样读完的博士,她的副高职称又究竟是怎样评下来的。
我对中国科学界的发展忧心忡忡。
星星小姑姑好奇地问元元大表姐:“我嫂子当年怎么啦?”
元元表姐不肯定:“想给他干爸爸当新娘?”
刚才她们讨论的好像就只有这个话题。
我们三人默默地看了眼正在喝酒忽悠人的爷爷何半仙,又都悄悄地挪开了视线。
虽然子不言母之过,但我真的要感慨一声,我妈年纪小的时候,口味可真重啊。
爷爷的客人还在一迭声地吹嘘爷爷有多神通。
想当年有位蒋先生,还能是哪位蒋先生,爷爷跟父亲悬棺未入土,两位兄长都壮年暴毙的那一位。
嘿!就是半仙老人家牛掰,稍微那么一指点,现在这位蒋先生马上要花甲的人,照样生龙活虎。
何半仙连忙摆手谦虚:“没有的事情,是他自己积的功德。扶灵回乡入土为安,这是孝顺。支持统一反复奔走,这是忠义。忠孝两全了,自然延年益寿。”
我从旁边经过,真是完全听不下去了。
旁的事情我不清楚,可是这位蒋爷爷的事情我听妈妈说过的。
当时明明是他陪太奶奶去做体检,医生劝他顺便做全身检查,才发现食道里头长了东西。
因为手术的早,所以他就是说话声音有点受影响,其余的才没问题。
哼!我可是科学家的小孩,我才不会这么轻易被爷爷骗到呢。
我咚咚咚跑上楼去,在舅太爷爷的灵前敬了炷香。
虽然舅太爷没有保佑我藏好期末成绩报告单,但我还是愿意跟舅太爷唠唠嗑。
其实我没见过舅太爷,他在海峡统一半个多月后就过世了。
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我妈说他是硬生生累死的,因为太辛苦要忙的事情太多,所以他要长长久久地休息了。
大人们都说舅太爷其实有遗憾的,只来得及看到台湾升起五星红旗,都没有来得及上去好好看看。
我爷爷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能有一桩事情达成心愿,就已经很好很好啦。
好吧!我双手托腮,坐在蒲团上发呆。
我还是原谅干爸爸吧,等到我长大能嫁给他,还要起码过13年。
那这13年的时间里头,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岂不是很可怜?
作为一个善良的孩子,我决定原谅大人的出尔反尔。
明明当初我说要嫁给干爸当媳妇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对的。
肯定是他喜新厌旧,后来又看上了我干妈,所以才改变主意的。
我决定要有骨气点儿,唾弃始乱终弃的男人,坚决不给他当花童。
我干爸说,会给我包1000块钱的大红包。
开玩笑,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屈,我好歹也是有桃花岛跟农场的人,我会为了区区1000块钱就折腰吗?
那个,干爸,钱得交到我手上,不能直接塞给我妈呀。
我无苦师叔说的没错,有钱不挣是傻子。
没看他堂堂一代得道高人,为着不出份子钱,毫不犹豫地去竞争当伴郎了嘛。
虽然我严重怀疑他之所以争取当伴郎,是因为伴娘是我元元表姐。
看看,我们家的关系多混乱啊,明显差了一辈的人居然也能够扯到一起。
听说当初我干爸干妈就是在志忠叔叔的婚礼上,伴郎伴娘一见钟情,这才好上的。
可见婚礼这种地方,时时处处都有可能发生奸情啊。
我妈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瞪眼训斥:“不许乱用词,明天就给我补语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