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居昕满口答应,“好,我们先从哪里开始?”
“我从世子刘昔那里搬来满满四屋子的资料,皆有关魏王。我们需要从那里,找出点东西,诸如魏王想做什么,在做什么,都有谁在帮他……”
纪居昕嘴巴微张,“四屋子?”
“嫌少?”卫砺锋托了下巴眯着眼睛看他,“最近年底,公务繁杂,我很忙……所以可以全部给你。”他痞痞眨眼,“我知道你行的,小宝贝儿。”
“不许那么叫我!”纪居昕斜了卫砺锋一眼,“什么时候要?”
“若能快,当然最好。但一切以你身体状况为上,你在不忙的时间做这些就可以。”卫砺锋看着窗外,“饭得一口一口吃,局势越复杂,我们越不能急乱。即便我们不知道对方行为,只要布的防线够宽广够锋利,他们就不敢妄动,我们,还有时间。”
纪居昕点头。
的确,急,是没有用的。
“稍后我让人把东西搬过来,现在么——”卫砺锋抓住纪居昕的手,把他拉起来,“去救你那只蠢貂,玩个梅花还能把自己卡住了,真出息!”
纪居昕转头看向窗外,发现小白貂被卡在枝桠中间,肚皮紧紧贴着树干,四只小爪子在空中胡乱蹬着,尾巴竖起背毛炸开,嘴里还发出激动的‘吱吱’声,看样子真是急了。
纪居昕不由莞尔,随卫砺锋走出了房门。
门外积雪已经开始厚了。
卫砺锋拉着他的手没有放开,大概是怕他滑倒。
纪居昕自觉明白其苦心,尤其经过刚刚一番‘肯谈’,他如果再小家子气的计较这种事,未免也太不男人了,于是他努力平复心跳,装做不在意,一步一步,跟着卫砺锋往前走。
雪地里很快留下两排脚印,一排深深的,大大的,一排略浅,略纤细。两排脚印挨的很近,很亲密,茫茫天地里泛着白色银光。
红梅树在院子中间,骨干嶙峋,花朵繁茂,绯红花瓣吐蕊怒放,覆上薄薄一层白雪,更显气质无双。然红白映衬的美景不仅出现在树上,树下也是。
洁白雪地上,一层绯红花瓣浅浅铺开,雪不停在下,花瓣露出的颜色便有深有浅,但瓣瓣晶莹剔透,美的出奇……这些都是小白貂祸祸下来的。
小白貂头朝前屁股朝后,没有看到主人过来,但它抖耳朵抽鼻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闻到熟悉的味道,立刻知道是主人来了,四只小爪扑腾的更欢实,喉咙里也发出类似‘呜呜’的撒娇声音。
纪居昕受不住,甩开卫砺锋的手小跑过去,将小白貂抱起来,捏它的小耳朵,“你呀你,总是这么调皮,怎么样,吃苦头了吧。”
小白貂欢腾的往纪居昕怀里钻,好像刚刚卡的疼了,求安慰抚摸!
纪居昕噗的笑出声,一下一下抚着小白貂的颈毛。
卫砺锋面色沉沉追上纪居昕,小白貂正好头越过纪居昕肩膀往外探——
“吱——”它惊叫一声缩回来,继续往纪居昕怀里拱。
“好了,你也不怕喘不过气。”纪居昕架住它两只前腿,把它抱起来,“要呼吸新鲜空气,知道么?”
小白貂再一次看到站在一边的卫砺锋,惊恐的后爪使劲蹬。
“怎么了?还怕那株梅树?放心,不会把你放回去的……”纪居昕捏住它的小爪子,朝卫砺锋挥了挥,“小白还认不认识卫将军?之前小白一直被卫将军养哦,后来才到我这来的……”
小白貂两只前爪捂眼睛,一副心塞不想看的样子,过去的悲惨生活它一点也不想想起来。
纪居昕大概非常喜欢小白貂,说话时离它的小脑袋非常近,喜的不行了还顺便亲了一口。
卫砺锋眸底沉色更重。
“来,让前主人卫将军抱抱。”纪居昕将小白貂送过去。
卫砺锋两只大手伸过来。
手指粗长,手掌有茧,钢筋铁骨一般,看着十分有力量。
小白貂‘吱’的尖叫一声,慌忙从纪居昕手上跳下来,跑了。
它跑的非常快,纪居昕只看到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雪地中晃了几晃,就不见了。
纪居昕看着尽管平静,也难掩身上杀伐之气的卫砺锋,叹气,“你要温柔一点,不然小动物都不喜欢你。”
卫砺锋再次拉住纪居昕的手,“我不在意。”
他的手很大,很暖,指尖温暖触感让人无法忽视。纪居昕突然觉得这一刻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好似有未尽之言。他刚刚……想说什么呢?
卫砺锋捏了捏他的手指,“走吧,我陪你去找白貂。”
他一点都不在意小动物,他只希望得到身边人的在意眼神。
与此同时,京效十里铺的一个小酒馆里,青娘终于等来了她师傅。
与她对坐之人是个女子,穿一身妃色绫裙,戴一顶深色薄纱帷帽,身材看上去比一般女子略高,略丰满,隐约可见其面似银盘,五官不大清晰,是以年纪几何亦不能推断。
青娘推开包厢窗子,“四下无人,师傅可将帷帽摘去。”
“除了我家,我哪里都不信。”女子声音清脆,听着性子应该很是爽利,果然,她下一刻便问,“有事为何不直接到家寻我,非要约在此处?”
青娘翠眉微挑,水一般的眼睛微微弯起,灵动非常,“我最近……身后总是坠着疯狗,恐拢师傅安静。”
妃衣女子指尖微动,“怎么回事?”
青娘亲自执壶给师傅添了酒,“三爷那边……的确和宗室搭上了。说要天子血,公主骨,才肯将‘墨队’凭信送于那个太监。”
妃衣女子冷笑一声,“呸!他有什么凭信?墨队那群人,只认主子血脉,老三凭一枚印信,只能让他们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想要墨队从属——他也就能骗骗无知外人。”
“看那太监意思,他背后的人,想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