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 完颜洪烈派来迎娶华筝的使者就到了。
当部落越来越壮大之后, 铁木真除了自己原本的妻子之外还有很多女人, 这些女人也为他生下了很多孩子。蒙古奉行一夫一妻,其他女人和生下的孩子们身份地位与奴隶等同。若是别的女儿, 自然可以作为政治的联姻的牺牲品, 但是华筝不同, 她不止在其他蒙古人心里,在铁木真自己心中她也是独一无二的。
铁木真叫来华筝,将自己的苦恼说出来, 再询问华筝的意见,既然对金国的战争早晚要开始, 两家终就会是仇敌,还要不要嫁过去就让她自己来决定。
华筝听他说完就明白了,“父汗现在若是回绝六王爷,恐怕会招来金国的警惕和防备,你是想暂时安抚住金国吧?不如,先给大金六王爷说,我年龄还小,过两年之后再完婚。为了缓解他们的不满,我这就南下,去见见那个金国小王爷,顺便亲自考察考察他是否配做蒙古的驸马。”
铁木真说:“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刚好郭靖也要和他的师傅回南边去找杀父仇人报仇,你们一起启程,为父会放心的多。”
铁木真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何等心性,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料准了的,华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大局。
等要启程的前一天,铁木真特地把郭靖单独找来说话:“孩子,你在那天土山上救了我之后,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亲近信任,此次南行,你要照顾好华筝,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郭靖说:“大汗放心,华筝,拖雷我们从小就结为安达,她就如同我自己的亲妹子一般,就算是我自己受伤身死也不会让她受伤。”
铁木真知道郭靖性子醇厚,又老实侠义,事情托付给他会很可靠:“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听到桑昆,扎木合和人对话,一切都是那人挑拨的,那个人是谁你还记得吗?”
郭靖说:“我记得,那人就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
铁木真说:“我现在给你一个秘密任务,不要让华筝知道,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完颜洪烈狼子野心,已经多次挑拨我们诸部的关系,留下他必然是心头大患,这次南行,我要你将完颜洪烈的首级带回来!”
郭靖从小在李萍的教导下,听的都是金人如何欺负掳掠汉人,早就对他们种下刻骨仇恨,完颜洪烈更是他亲眼见证何等的奸劣之徒,他没有犹豫地说道:“是!”
铁木真给华筝安排的随从她一概不带,只一人一马轻身上路。铁木真知道华筝一向极有主见,随行的江南七怪都是能人异士,便也只能随她去了。
临行之前,铁木真还赠送郭靖十两金子,拖雷还送了他一件珍贵的黑貂裘。
华筝骑着她矫健的白马,郭靖骑着小红马,都是江南七怪所乘的普通马力不能及,有时信马由缰,跑着跑着他们两个就把江南七怪落在了后面,隔着十几里路就会停下来等一等。
天空中两对儿四只大雕以为华筝像以往一样在草原上奔驰,于是便在天空中盘旋与她玩耍。
华筝对着天空大声喊道:“我去中原,很久才能回草原,你们回去吧!”四只大雕却仍然顾我在她的上空飞来飞去,明显不打算放弃她自己北反。
郭靖说:“你就让它们跟着吧,我们都走了,它们自己住在悬崖上有什么意思。”
华筝说道:“这几只大鸟在草原上已属罕见,到了中原更是稀罕物种,我是怕它们这样直接跟我去会有危险。”至少在蒙古草原上大家都知道这两对白雕是华筝的好朋友,没有人敢打它们的主意。
郭靖说:“怕什么,我看它们飞得又高又远,草原上最厉害的猎手都不能伤害它们,中原就有人办不到吗。”当然郭靖说出这话是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劲儿,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华筝听了这话,也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既然它们要跟,那自己看着一点也就是了。想到以后郭靖和黄蓉也是几次因为雕儿才能传信和脱险,便不再赶它们回去。
大雕终于得到了她的同意,时不时飞下来与她亲近玩耍,表达喜悦,华筝经常被它们哄得咯咯直笑,路上的时光一点都不寂寞。
郭靖有时都觉得这两对雕儿比自己都聪明,简直像成精了一般。
他们一行人晓行夜宿,向东南进发,在路非止一日,过了大漠草原,这天离张家口已不在远。
华筝从来这之后十几年一直都在大漠草原,对中原景物无比怀念,郭靖更是初履中土,所有景物均是生平从所未见,两人心情都甚是舒畅。
这一天仍然纵马疾驰,只觉耳旁呼呼风响,房屋树木不住倒退。直到马儿一口气奔到了黑水河边,他们才在路旁一家饭店歇马,等候江南七怪。
郭靖见小红马这次长途疾驰,肩胛旁渗出了许多汗水,心下怜惜,拿了汗巾给马抹拭,一缩手间,不觉大吃一惊,只见汗巾上全是殷红的血渍,再在红马右肩上一抹,也是满肩的鲜血。他吓得险些流泪,自怨这番不惜马力的大跑,这匹骏马只怕是生生的给自己毁了,抱住马颈不住的慰藉,但那马却仍是精神健旺,全无半分受伤之象。
华筝见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郭靖急道:“华筝,不好了,都怪我让马儿跑得太快,它是不是快要死了?”
华筝说:“怎么会,我的旋风不是也一样的速度,还远不至于让咱们大漠的良马受到伤害。”这小红马明显是高兴的不得了的样子,哪有半点要死的样子?
郭靖说:“可是为什么小红马流了很多血!”他自从得了这匹小马之后,爱若珍宝,早就当它是自己的玩伴,就像华筝的雕儿一样,不觉得它是畜生。
华筝接过汗巾一看,恍然大悟,郭靖此时还并不知道马的品种,“这哪里是血,明明是汗。这匹马极其珍贵,这正是它异于常马的地方。黄叔叔是懂马的行家,你只要问问他就知道。”
说话间不远处响起驼铃声,郭靖抬头一看,是四个人乘着通体雪白的白骆驼的人缓缓而来,他们都身穿白衣,面容俊逸,都是中原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郭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华筝轻声说道:“你这汗血宝马在别人眼中价逾万金,但是行走江湖,须知财不露白的道理,不要再向旁人提起这马儿的汗是红色的事。”
郭靖说道:“我知道了,咱们不说马儿,等到三师傅到了,我再悄悄的问他。”
华筝说:“我们先进去歇歇脚吧。”店小二殷勤的迎上来,将他们引入座位,华筝说:“先泡壶好茶来润润喉。”
“好嘞,这就来!”
先前进店门的那几个白衣男子就坐在不远处,郭靖心下好奇,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殊不知,他们也在看这一桌,不过看的不是愣小子郭靖,而是华筝。
一壶茶还没有喝完,江南七怪也已经到了,华筝郭靖起身相迎。
全金发说:“你们两个孩子跑的太快,连你三师傅的追风黄都跑不过你们。”
韩小莹说道:“他们第一次出蒙古大漠,心里说不出的兴奋,自然会策马狂奔,如果换成是咱们也是一样。”
张阿生说:“总之,咱们不服老是不行了。”他们为了郭靖母子,连找带教授武功,整整一十八年,就连年纪最小的韩小莹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青葱模样。
这是家小店,卖的都是面食,现点了几碗牛肉面,并且要了几碟小菜。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下来,江南七怪也发现华筝很好相处,路上风餐露宿粗茶淡饭,简陋的落脚之地她都不皱一下眉头,从未有过怨言。若是别的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早就受不了这种苦嚷着要回去了,何况还是大汗之女。成吉思汗已经统一了蒙古并且建国,华筝如今也是地地道道的公主了。
郭靖坐在三师傅黄宝驹旁边,将小红马流出血汗之事一五一十的说将出来,韩宝驹大为惊异,还从未见过汗血宝马,没想到靖儿的那一匹便是,他一生阅马无数,这传说中的大宛良驹也只是从师傅口中听说过。
饱读诗书的朱聪倒是知道这汗血宝马的典故来历,于是滔滔不绝讲了起来,隔壁桌的那几个白衣人也都侧耳倾听。不一会儿,驼铃声悠扬响起,又来了几个白衣人,和先前的那几个同坐一桌。
那桌人吃过了饭,就匆匆上了骆驼一起走个无影无踪。
张阿生说:“刚刚那几个人怎么回事?怎么总盯着华筝看,依我看他们可不像是安了好心。”
柯镇恶冷笑道。“好心?她们分明是打着杀人夺马,还有抢……的主意。这几个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
郭靖奇怪道:“哪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