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子歪在毯子上,用手帕捂住口鼻不住地颤,抖,声音也异常沉闷。
心瑶不禁狐疑,忙挪到他身侧,担心地掰开他的手,见雪白的丝帕上满是血污,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
“慕景玄,叫你胡闹!我就说吧,药酒不能大碗喝!”
她忙按住他颈侧的脉搏,却被他灼烫的体温惊吓,手一颤,就却被死死抓住。
“心瑶,不要离开我,心瑶……”
他这分明是神志不清。
“慕景玄,你再不松手,你就离开我了!”
心瑶强硬挣开他的手,忙端来一碰冷水,用布巾浸透,先给他捂在额头和颈侧降温,又给他擦洗口鼻,“你感觉怎么样?”
慕景玄只觉得脑子轰鸣,她嗔怒声也时断时续,落在耳中,撩着心尖儿,有些模糊。
他忽然忍不住恐惧,恐惧自己会突然死去,更恐惧自己在闭上眼睛之后,再醒来,会躺在自己在北月皇宫的寝宫内。
当太上皇的皇舅父——拓跋樽,在他吞灭大周之后,就总想着将他除掉,下毒,刺杀……无所不用其极。
他吃饭从来不曾吃踏实,睡觉也不敢睡太沉,太过沉重的睡眠总会噩梦惊悸。
他时常会梦见那些死去的兄弟姊妹,梦见父皇和母亲,他们在他的梦境中,都是冰冷的亡魂……
心瑶向军医要了药草,商量了温和的药方,给他灌下汤药,见他体温仍是居高不下,只得不住地用冷毛巾给他冷敷……
折腾到半夜,见他睡安稳了,体温也恢复,心瑶才和衣在他身边躺下,拉着被子,一并盖住两人的身体。
*
阳光穿透车窗的缝隙,在昏暗的车厢里,如闪耀的星芒,莹莹打在了男子睫毛纤长的眼皮上。
光影的明灭惊了他,男子警惕地动了一下,眼睛微眯,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四周……
见不是在自己的寝宫,且察觉到身下的床榻似在不住地挪动,他顿时诈尸般坐起身来,森冷的鹰眸瞬间溢满杀气……
“干嘛呀!”心瑶被他突兀的动静扰醒,慵懒地翻了个身,本能地往他身边蜷缩着挪了挪,整个身子缩成了虾子。
慕景玄看着她,脑子一片空白,一身杀气顿时溃不成军。
赫然想起昨日的事和今生甜暖的一切,整个马车也顿时熟悉起来。
他自嘲地叹了口气,身躯一仰,又慵懒地躺下来,歉然地看着女子娇憨的睡容,帮她抚了抚脸侧的发丝,就凑近她的唇,轻轻地印下一吻……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嗯。”
“你昨晚几时睡的?”
“嗯。”
“这样穿着衣服睡不累吗?”
“嗯。”
慕景玄宠溺地拿鼻尖在她的鼻尖上亲昵地蹭了蹭,贪恋地细看她卷翘的睫毛,“昨晚是不是累坏了?就只会嗯嗯嗯……”
心瑶适才觉得,自己的腿脚和手臂有点麻,竟是因为穿着男装的缘故,束袖收腰的累赘束了血脉,极是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