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谈过恋爱吗?有没有男朋友?”李之森继续发问,咄咄逼人。
何翩然咬牙摇了摇头。
“记住这个感觉,”李之森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白皙柔滑的脸颊,“现在,推开我。”
何翩然一愣,“什么?”
“把我推出去,推得越远越好。”李之森说着,手却仍然在她脸上,他整个人站在何翩然的背后,胸膛抵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暧昧的搭在她肩上。
何翩然回身猛地一推,李之森踉跄的退了几步。
“感觉到了吗?”李之森面色如常,一点都不像刚刚耍了流氓。
“什么?”何翩然似懂非懂,却也明白刚刚他是故意为之,不是另有所图。
“在这段音乐这个动作的时候,你要有刚才的感觉,推开你曾经的男人和想要追求你的男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和目标走下去,不回头,不后悔,把刚才推开我的动作放慢,用舞蹈的感觉演绎一下。”李之森重新播放音乐。
何翩然按照他的指点尝试重新做了下编排中的舞蹈动作,果然,感觉变得更加清晰,动作不止是一个动作。
音乐结束,李之森在一旁笑着鼓掌,“好,就是这样。不过比赛时可别脸红。”
何翩然急忙转过身掩饰脸上尴尬的潮红,却忘记舞蹈房前后都是镜子,自己的窘迫无所遁形。
下午的冰上训练,何翩然再次融合步法,感觉也好得多。
第二周,形势好转,她已经掌握要领,连表演滑的步伐都不在话下。
一般编舞不过半个月也就结束,编舞教练只负责学会这些成套动作,别的并不在负责之内,然而当何翩然询问李之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回国训练时,他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说道:“怎么,你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完美了?”
“当然不是,”何翩然马上解释,“昨天通了电话,陈教练和其他队友这两天就开始回国了,所以我才打算问一下教练你的安排。”
“今天训练结束我会通知陈教练,你在我这里的编舞直到我满意为止你才能离开。”李之森慢悠悠地说。
何翩然诧异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放心,这些钱都只是算在编舞的常规费用里,”李之森饶有兴味地打量她的表情,“这是我编舞生涯的最后作品,我希望也坚信你能演绎出我最好的创作,以后我们再没有合作的机会,但愿你能完成我未竟心愿,用我的节目,用我的指导。”
何翩然用力点头,眼里都是真挚。
越相处她越能发现,李之森外表的儒雅都是掩饰,他有野心也有骄傲,甚至有时生硬得不通情理,但这些何翩然都能理解,作为曾经最出色的运动员之一,这些都是他成功的资本。
陈教练也同意了李之森的建议,只是他不放心何翩然,怕她训练太猛留下伤病,她为了能学到更多东西则一次次与李之森站到统一战线,告诉陈教练说她的身体没事,一切很好。
第三周,就当三套节目都已经流畅下来时,李之森把冰场上暗自兴奋的何翩然叫到场边,看他的表情,何翩然心中一沉就知道他又不满意,可是自己刚刚的演绎已经很饱满了,这次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的表演很好,可仍然缺一样东西,”李之森认真说道,“没有它,你一辈子也打不败伊维特,一辈子也站不上最高领奖台。”
“是什么?”
“一颗艺术家的心。”
☆、第36章
何翩然因为高强度的运动喘着气,汗水流进眼里,刺痛得她抹了把脸。但这刺激比不上李之森的话震撼,艺术家?她从没想过,“但我是运动员。”何翩然说道。
“这两个身份并不矛盾,甚至有无数共同点,其实从这点上来说,即使是作为一个运动员,你也并不具备应有的素养。”李之森将毛巾递给她。
何翩然抿唇不语,她已经习惯李之森的苛刻,但这样的话实在伤人。
因为一直陪着何翩然训练,李之森的脸上身上也都是汗湿,他拿过何翩然的毛巾随手擦了擦,拍上她的肩,“今天晚上的训练取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我还是更想训练。”何翩然低声说道。
“那就把今晚也当成一种训练,我的特训。”李之森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这些天的相处,何翩然已经完全信任他的安排,这种信任来自于他让她提高的心悦诚服,很难动摇。晚上的时候,按照李之森的要求,何翩然穿了比较正式的衣服,等车停下,五彩斑斓的霓虹打在车窗上,绚烂色彩跳动着组成迷幻图画,她看见一个巨大的剧院建筑,盛装男女进进出出。
“《剧院魅影》你听过吗?”两个人走下车时,李之森柔声问道。
“听说过,”何翩然点头,“世界四大音乐剧之一,很多选手都表演过它的配乐,比较有名的是……”
“忘掉这些,”李之森拉起她的手臂挎在自己胳膊上,“今天只做一次观众。”
大剧院爆满,何翩然和李之森的位置很不错,音乐剧拉开帷幕。
散场结束后,何翩然似乎有点领会到李之森的意思,然而她又不是很明白,于是返回学校的车上,她又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李教练,你是希望我增加艺术的素养吗?”
李之森笑着摇摇头,“我是看你训练太累带你放松一下。”
看着何翩然几乎就要生气却还是苦苦忍耐的表情,李之森心情大好,也不再逗她,“当年我参加奥运会前为了放松去听音乐会,我还记得第二天就是女单比赛,后天才是我的比赛,可我在音乐会现场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你猜猜是谁?”
“伊维特·兰波?”这一批里能和李之森一起参加过奥运会的女选手只有那么两三个,何翩然凭感觉回答。
“没错,当时她也就只有你这么大,还是个小姑娘。”李之森把车停下,窗外是德拉瓦河畔宁谧幽暗的夜色,“下来走走。”
被这个故事吸引,何翩然没有犹豫便下了车。
和李之森并排走在河岸边,他娓娓道来讲述起曾经的往事,“我还记得那天乐团演奏了拉威尔的《波莱罗舞曲》,因为指挥是我朋友,散场后我没有急着走去和他打招呼,可是却在后台又看见了伊维特,当时她正在和我朋友理论,说他玷污了法国大师的名作。”
“她真这么直接?”何翩然觉得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
“是的,她明确指出我朋友在指挥时有哪几处失误,使得歌曲部分旋律速度受到影响,我现在还记得她口中冒出的那些专业术语,和义正言辞的神态与笃定自信的目光。翩然,你的对手真的很强大,可你在上场前就已经输给了她。”李之森淡淡地说,“我并不是在说乐感或者别的技巧,我说的是心,伊维特就有一颗艺术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