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抿唇,差点感动的落下泪来。
她与苏卉都没能随上父亲的目达耳通,反倒有些随了柳姨娘的心拙口夯。故而她很担心苏卉会犯她十七岁时犯过的蠢。
虽得上天怜悯给了她再生的机会,可她不想苏卉也如她般,一只脚迈进了棺材,才知道懊悔。
所以苏鸾如今说的这些,句句安慰到了她的心坎儿上。
苏安终是没让眼眶中打了几转儿的泪落下来,近来苏家好事不断,她不能哭。
苏安强撑出一个笑脸儿,又抱愧道:“鸾儿,父亲母亲说接下来新府那边只会更忙,而你要全心为我操办嫁妆了,你要受累了。”
“这是喜事啊,有什么可累的!我就喜欢去准备那些漂亮的衣饰吉物,每日看着都觉喜庆。这个差事还是我跟苏卉抢来的呢。”苏鸾笑着道。
苏安仍有愧疚,又道:“只怕这个把月的,你会没时间见世子了。”
“不见就不见呗,今天不刚见了么?”苏鸾依旧一副没所谓的表情。
马车在长街上稳稳的前行,车轮发出辘辘的声响,车里的姐妹两人说说笑笑。
果然,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苏鸾的确没有什么时间再见陆锦珩。
直到苏府办乔迁宴的这日,许多豪门显贵亲自带礼登府道喜,陆锦珩也来了。
这一个多月里苏安虽留在苏家待嫁,可宫里的东西却是没少赐过来。
苏家给苏安准备了一份不薄的嫁妆,皇上也命皇后给苏安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京中的勋贵们表面上个个轩昂伟岸,实际上多半都是会看风向的墙头草,眼看着苏家得势,一个个的便都凑了过来。
若说苏道北刚封伯爷那会儿,还有许多人不好将拜高踩低的嘴脸表现得太过明显,这回苏府乔迁却是再没人愿端着了,谁也不愿冷落了这位朝中新贵。
因着今晚有几位朝中真正的权贵登门,故而苏道北与儿子苏慕远皆是锦衣华服加身,父子二人一同站在新伯府的朱漆大门前迎客。
此时天将黑不黑,喜庆的大红灯已经挂起,在他们头顶笼下一抹红光,映得那本就因高兴而红光满面的脸,更加的喜气。
来的这些贵客们其实有些他们也不熟悉,甚至还有看着面生的,但只要是登门的,苏道北便带着儿子上前寒暄一番。
“哎呀呀,伯爷亲自在此迎客,真是折煞我也!”
“哪里哪里,应该的。几位大人今日拨冗前来便是给苏某面子,快里面请。”苏道北招呼着客人进府。
客人回头看眼苏慕远,赞许道:“苏公子敏而好学颖悟绝伦,这回春闱顺利中试,秋闱定也能取得好成绩,苏家果真是能人辈出啊!”
“哈哈哈哈——犬子只是运气好,运气好。”苏道北谦虚的应着,脸上和心里却都是乐开了花。
苏慕远颔首送那位大人进了府,脸上也是挂着喜气。
姐姐和妹妹将苏家带向繁荣,他身为苏家这代唯一的男儿,又岂能落后于她们?那岂不成了吃软饭。
哼,他才不要。他要凭自己的力量,成为姐姐妹妹们未来的仰仗。
她们日后过得幸福,他便为她们锦上添花。她们日后万一过得不好,他便是她们娘家的底气!
目送方才那位大人进了府,苏慕远见府外又停了一顶轿子。
只看那撩开轿帘的手,苏慕远就笃定要出来的是雍郡王世子。
世子的那双手白皙清癯,如玉雕一般精致,便是同为男人的苏慕远也印象深刻。
陆锦珩今日特意乘轿,是因为陪皇上下棋从宫中出来时已不早了,若坐马车便要绕大道,乘轿则可以走小道捷径快上一些。
整整一个半月没见的人,如今早一刻见到也是好的。
苏慕远特意下了台阶去迎世子,而世子却似无心多与他寒暄,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大步不停的进了府,径直朝着前厅去。
站在门口的苏慕远望着世子的背影,一个疑问闪过:这到底是苏家还是陆家?怎么陆锦珩一点儿也不像来做客的。
“世子。”前院儿里正端着托盘往前厅送的水琴和小桃,停下来给陆锦珩行了礼。
陆锦珩不认得小桃,却认得水琴,正好询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在后院呢。”水琴答道。
前院儿宴官员勋贵,后院儿招待女眷,这是一般家宴的正常安排。陆锦珩知道若只依礼,他今晚是见不到苏鸾的。
过往有旁的客人,陆锦珩特意压低了声量交待水琴:“悄悄给你家小姐说,我在东苑的假山后等她。”
皇上赐给苏家的这处府邸本就是陆锦珩代为挑选的,故而他对这里的布景倒也极其熟悉。
这时正巧有客人向陆锦珩见礼,陆锦珩颔首回礼,然后给水琴使了个眼色,若无其事的兀自往东边走去。
水琴只得将手中托盘交给旁人代劳,调头回后院儿将世子的话转告给自家小姐。
苏鸾听后略觉无语,一层愁色漫上眉心。要知道今晚有多少贵客登门,府里有哪一个角落是绝对隔墙无耳的?
不过她还是依陆锦珩所说,暂时放下手边的事,去往东苑。
走在游廊上,苏鸾的心也开始“突突突”的跳。由缓至急,最后甚至自己能听到。
一个多月不见,若说她半分思念不曾有过那肯定是骗鬼的。不说别的,只说梦到陆锦珩就有七八次。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见的这段时日苏鸾才终是信了,自己不知不觉间早已对陆锦珩动了心思。
东苑的假山布景绵延数十米,且峰峦叠嶂错综复杂,就如同个小型迷宫一般。苏鸾也不知陆锦珩会在哪一处,便毫无章法的一处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