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同来的众人大多是莫靖则的大学校友,或是和他一样去了美国读书,或是在国内金融行业就职。圈子不大,有许多共同的朋友和工作伙伴,众人的话题从大学趣事聊到经济动态。张佳敏陪坐一旁,看众人谈笑风生,但是时常感觉跟不上节奏。

大家调侃当年学习时钻研人生奥义,讨论的都是关于未来与选择这样的话题,师兄说:“对,future and option(期货、期权)。” 众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张佳敏大概听懂两个英文单词,却不知众人为何发笑,只能跟着礼貌微笑,埋下头来认真吃菜。

喝酒的男生们相邻而坐,师兄的妻子就坐在张佳敏身旁,以为年轻女孩腼腆拘谨,不断给她布菜,又夸赞她的刺绣白衬衫独特精致。

张佳敏答道:“是在我家那边买的呢。”

席间几位女士听说她从阳朔来,又换了新话题。

“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我还没去过,真可惜呢。”

“我本科去的,好多年之前了,真的觉得太美了,虽然那几天一直下雨,但真的就像山水画一样。”

“以前还好吧,我前几年去的,人不要太多,晚上西街那边走都走不动。”

“西街人比较多,但现在已经不是很有特色了,都是很商业的东西。”张佳敏认真解释,“其实离开游客区,很多地方还都没太大变化,自然风光都很美,我家那边就还好。”

师兄的妻子笑道:“一定是的。要不然靖则也不会在那边待那么久,多少公司盼着他出山呢。”

莫靖则笑:“又拿我说笑了。”

朋友们也纷纷说起莫靖则读书时如何出类拔萃,成绩优异,涉猎广泛,做过学生干部,也在社团挑过大梁。师兄总结道:“你在阳朔是韬光养晦,我们都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这个行业的。”

众人聊得开怀,难免要喝上几杯。莫靖则开了车,但是架不住朋友劝说,又有提携自己的师兄在场,难以推脱,于是打电话叫了代驾。宴席一直持续到酒店打烊,莫靖则喝得不算太多,但连日辛劳,为了这一日聚会,前夜又赶工到深夜,此时倦意袭来,被酒精加倍放大,弥漫了整个身体。他坐在后座,阖上双眼,睡意渐浓。

朦胧中柔软的双手拉着他的手掌,又抚着他的额头,一个轻柔的声音体贴地问:“喝得难受?”

他勉强答道:“还好。”

“那是累了?”

“嗯。”

这语气和对白有些熟悉,他隐约期待着什么,似乎是一个让人心安的拥抱,和一句浅唱低吟般的安慰,everything’s gonna be alright.

他在半梦半醒间,似乎感觉到风雪之夜,矗立窗边时,渗透进来的丝丝凉意。

直到身边的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说:“马上到家了,我给你熬醒酒汤吧!”

莫靖则从未知的梦境中惊醒,发现只是汽车的空调冷风拂面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1、前两天更新的两千字在前一章,当时没看的筒子记得补上哈~~~就是梁老师和小橘一同跑步那段;

2、梁老师:我是不可能天天在家做饭的。冰激凌没有,冰雹倒是研究过。

(作者:写大纲的时候这章没想让梁老师出场来着。。。结果自然就写到了一场风雪)

3、小剧场:

何洛:我看了《世上唯一的花》,陷入沉思。

章远:思什么?

何洛:如果我高中听家里的话去了米国,是不是现在也是杰青了?

章远翻书,怒:不许再看了!(os:再看我也要变成experience了四不四?)

(莫大:你说谁四?)

第17章 第四章 (下)

张佳敏搀扶着莫靖则回到家中,翻出前几日添置的米醋、红糖,又切了姜片熬在一起。从厨房里端出来,看见他已经靠在沙发一角,垂着眼帘又睡过去。张佳敏不忍心叫醒他,连背带扛,好不容易把他带回卧室,又把瘫在床上的他尽力搬正,已然累出一身大汗。

她手背在额头上抹了抹,长吁一口气,看着好像挺瘦,怎么那么重。

她闲不下来,用湿毛巾帮莫靖则擦了脸,又开始整理房间。除了张佳敏添置的装饰物件和厨具等等,莫靖则搬进来之后,也没再添置什么新东西,衣橱里基本都是正装,和以前在阳朔时的t恤牛仔裤截然不同。张佳敏来北京之后,特意在网上学习了衬衫和西服如何洗涤熨烫,她做惯了家务,上手很快,不多时就把阳台上晾晒的衣物收进来熨烫整齐,两双皮鞋擦得干干净净,桌上的资料也整齐地叠放好。

全部结束,再看表,已经接近午夜。张佳敏抓起背包,喊了一声,“我走啦!”没有听到回音。她蹑手蹑脚折回来,站在卧室门前,看到莫靖则还和刚刚一样,仰卧在床上,姿势都不曾换一下。张佳敏在大门口和卧室前走了几个来回,自己劝说自己:“都已经这么晚了,不一定好打车吧;下车那段也不一定安全吧;反正妈妈也不知道,我住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她洗漱完毕,找出莫靖则的大t恤当睡衣,又拿了一套寝具铺在沙发上。躺了几分钟,辗转反侧,又忍不住倒了一杯水,端去放在莫靖则床头。晕黄的台灯光映在他脸上,只要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欢喜。张佳敏趴在床边,托着腮,凝神打量莫靖则的睡颜,回想起席间他和朋友们谈笑风生,镇定自若的样子。那是一张轮廓坚毅的脸,和他的性格十分相配,沉着冷静,果决内敛。他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她的目光,怎么都看不厌倦;又像一条静水流深的河,她只是漂荡其上的一叶轻舟。

他是她存在的意义,他去的地方就是她的方向。

但想起众人聊天的内容,她难免觉得有些尴尬气馁,男生们聊得话题,她几乎全然不懂;即使是各位妻子说起的天南海北的见闻,她也只有赞叹羡慕的份儿,不知道如何给出一个得体的评论,或是优雅的回应。

她不禁想起在阳朔的日子,每天放学后她回家做了饭,再带上一两个菜去找莫靖则。他有时候去户外用品店打理生意,有时去岩场和朋友们一起爬线,晚上如果家里来的客人多,张佳敏就临时再做上几道菜,攀岩一天的伙伴们狼吞虎咽,吃得兴起,嘻嘻哈哈,说起岩壁上下的趣事,谁又攻克了哪条难线,谁又出了什么糗。她也会讲班上的调皮鬼们惹了什么祸,哪个小孩子耍了小聪明但是她没有拆穿。周围的朋友就像一群天真的大孩子,每天都聊着一些琐事,也能那么欢乐开怀。

莫靖则多数时候只是微笑听着,偶尔点评两句,他对众人的技术和性格把握得准,总是一语中的,大家都敬佩尊重他,也被佳敏的厨艺吸引,小院自然成了岩友们心爱的据点。在花木扶疏的院子里,和风拂面,张佳敏从众人之中,看见莫靖则投射过来的、专属于她的目光,就会觉得很幸福。

当年初来乍到时沉默的他,却莫名地吸引她的目光;后来能倚在他肩头,一同闻桂花,看星星,树下品茗,骑车去荷塘摘莲子,对她而言已经无比幸福。

那时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所以她舍不得长久分离。然而来到北京,能相聚的时光却寥寥无几。

莫靖则没有让她搬进来,张佳敏内心并非没有遗憾,但也知道,这是为了和父母交待。在阳朔的时候,有一次回去的晚了,身上还带了酒气,被妈妈盘问了很久,说如果女孩子不自爱,人家也不会珍惜。

可是,莫大他应该是珍视宝贝她的吧?那一天是有岩友带来了农家自酿的糯米酒,清冽甘甜,大家喝得似醉非醉,说说笑笑不知多热闹。众人散去后,只剩下她还在嘟嘟囔囔和莫靖则念叨着什么,或许都是些无意义的呓语,讲着讲着自己就笑起来。她记得他和她抵着额头一同轻笑,记得他缠绵的亲吻和掌心灼热的温度。

当莫靖则抱着她走进卧室时,她的内心慌乱紧张,好奇甜蜜,又带着隐隐的期盼。他的吻和平素都不一样,有点蛮横,像是不可辩驳的命令,他想要怎样,她都不会拒绝和阻拦。

可是她生涩凝滞的回应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说不了谎,莫靖则从意乱情迷的亲吻中清醒过来,大口喘气,平静片刻,果断地翻身坐起,扯过床单将她包裹起来。他说:“我喝多了。这样对你来说太快了,快回家去吧。”

张佳敏一直将这一夜,看做莫靖则对她的珍惜与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