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园这个名字,陆书燕的表情明显变了,那是一种很明显的悲伤的情绪,眼底瞬间就要溢出泪光来。
她的声音很低:“他死了,在地震中死的。”
顾修然递了张纸巾给陆书燕:“能具体说一下吗?”
陆书燕擦了下眼泪,继续说道:“我坐过牢,被判了六年,因为表现良好,提前半年出狱了,回家的路上听说地震了,等我到了地方,去了他家里,房屋已经倒塌了,他被压在一条横梁下面。”
“那条比人还粗的横梁就砸在他的头上,他的一条腿也被砸断了。他还那么年轻,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他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宋柔往陆书燕身边坐了坐,轻轻拍了下她的背,安抚着她。
陆书燕抬头看着顾修然:“你们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毕竟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顾修然:“没事。”
从教工餐厅出来,宋柔问顾修然:“陆姐说的是真话吗?”
顾修然点了下头:“人的喜悦很容易伪装,悲伤却不容易。”
宋柔:“那,怎么说,周园这条线就算断了啊。”
顾修然:“赵航派人去了当年资助过周园的赵清家,再等等看吧。”
宋柔声音低了下去:“陆姐一定很喜欢那个叫周园的人吧,她哭得那么伤心。而且她今年都三十二岁了,还没结婚,连交往的男人都没有过。”
她想了想:“这样以来,陆姐身上的嫌疑似乎也可以洗掉了,她只是恰好和猥琐下流的流浪汉王兵是同乡罢了。”
顾修然对此似乎还存在疑虑:“陆书燕当年坐牢是因为杀害同村一个酒后试图侵犯她的男人。这个男人跟王兵和孙刚一样,猥琐下流。”
“程蕊蕊的案子里,王兵是被凶手设计送上门给程蕊蕊杀的,然后再让她去复仇杀橘园村的败类们,凶手在混淆警方的视线,让警方淡化对王兵的调查。这是凶手露出来的最重要的马脚。所以下洼村这条线一定要查下去。”
“还有,陆书燕十分害怕警察,害怕到一看到警察就会发抖。这也与教化案存在一丝微妙的联系。”
顾修然几乎可以肯定,教化案的凶手就是下洼村的某个人,且这个人与陆书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打了个电话给邵其峰,让他继续查下洼村村民的资料,不局限于对象是否是单亲家庭。
下午,顾修然去上课,宋柔去图书馆看书。
在图书馆的洗手间里,宋柔听到隔壁隔间有人说话:“同学,请问你带卫生巾了吗?”
宋柔身上的大姨妈还没走,她的卫生巾是随身带着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小包卫生巾递给了隔壁的女生,对方道了谢。
宋柔听着她声音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等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今天在陶正则的办公室见到过的那个女生。
两人都认出了对方,觉得很有缘分。
女生笑了笑:“我叫苗京,树苗的苗,北京的京,我读大三,你呢?”
她拧眉想了一下:“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呢,你是柳依依,就是那个警察校花!”
宋柔自己都差点忘了之前卧底的那一茬了:“那是我姐,我们是双胞胎。我叫宋柔,宋朝的宋,温柔的柔。”
苗京又想起来了:“你是顾教授的女朋友!”
宋柔点了下头。
苗京笑道:“今天我听对面宿舍的人说,顾教授对他女朋友可好了,还在教工餐厅互相喂饭。”
宋柔纠正道:“没有互相。”
苗京嘿嘿笑道:“都一样都一样。”
宋柔心说,不一样好吗,一点都不一样,是他非要喂她,她可没喂他。
两人一块从图书馆出来,苗京准备去学生二食堂吃饭,宋柔想了想:“我也去。”
她才不要跟顾修然一起吃饭了,让他跟那位钢管舞女郎吃去吧。
打好饭,两人随便聊了聊,自然聊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陶正则的课堂上。
苗京吃了块豆腐,抬头说道:“我性格其实是很开朗的,那次是因为家里出事了,才会一直哭。我爸跟我妈离婚,他们两个是双双出轨,都觉得我是拖油瓶,不愿意抚养我。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所以才会哭成那样。”
“不瞒你说,其实我连遗书都写好了,就觉得不想活了。多亏了陶教授的心理疏导和治疗,要不是他,我肯定挺不过来。”
“别看我们陶教授总是冷冰冰的,对谁都不笑。但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他是我读书十几年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
宋柔点了下头,她赞同苗京的话。虽然陶正则现在是教化案的第一嫌疑人。
苗京压低声音:“等我大学毕业了,我就去追陶教授。”
宋柔:“你不介意他的年龄吗,他好像已经三十六岁了,还带着一个七岁的儿子。”
苗京挑了几根面条吃掉,抬头说道:“年龄不是问题,后妈我也会当好。而且你不觉得吗,陶教授长得很帅啊,那种成熟男人散发出的,由内而外的帅。”
宋柔还真没注意到,她的眼睛光盯着顾修然看了。
“但是陶教授他总也不笑啊。”
苗京笑了笑:“一个善良的人,他即使不笑,内心也是充满善意和热情的。听说陶教授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他妻子的去世,等有了我,他就好了。我爱笑就行了,哈哈哈。”
宋柔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祝你好运吧。”
吃好晚饭也才五点多,六点不到。宋柔从餐厅出来,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