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音一直守在电报局等着消息,得到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妥。
即使只有一个字,也足以令荣音心花怒放,她反反复复地看着那个字,恨不得吃进眼睛里去。
这是段寒霆走后半个月,第一次给她回信。
有了男人的恩准,荣音便不再瞻前顾后,可以放手一搏了。
她将和段寒霆婚礼所耗费的账单数目直接登报,一来不像慕容家说的那么铺张浪费,二来所有的花销均出自段夫人的私人账户,和奉军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仅如此,婚礼得到的礼金小两口非但没有私吞,反而都投入了军队建设中,作为军饷发放给士兵。
荣音作为少帅夫人亲自去军营慰问,又是安排体检又是给士兵们治病,还带去了大量昂贵的西药,这一切的花销也都出自她私人账户。
这样明码标细的登录出来,啪啪打了慕容家的脸。
毕竟慕容家当初就是由于婚礼对段家口诛笔伐,如此一来,湘军便成了这场战役中师出无名、蓄意挑起战火的一方。
荣音又让冯婉瑜添油加醋写了很多对慕容家不利的事情,譬如慕容家的小儿子挪用军款逛窑.子抽大.烟,慕容家的女儿结婚时连聘礼走的都是军用账户,谁才是搜刮民脂民膏的毒虫,谁又是糟蹋老百姓血汗钱的军阀,不用多说,一目了然。
报纸的连篇累牍,慕容家引来老百姓的怨声载道,南方学生纷纷游街抗议慕容家引发内乱的行为,要求立刻停止战火,舆论几乎是一边倒。
没多久,前线便传来奉军大捷的消息,与此同时,荣音也受到了段寒霆从前线寄回的书信。
“音妹,我的爱妻
书信太慢,只能寄回我对你的思念,却寄不回我。以前不懂,如今终于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何滋味。
想念你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尤其是你笑起来睫毛弯弯的样子。
将军们都在笑我,你可不许笑。
出生以来我是第一次,饱尝这种牵肠挂肚的滋味,太过煎熬。我盼着世界和平那日能早些到来,再也没有战争、杀戮,为此我将拼尽全力。
此刻的你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有想我吗?
我……很想你。”
荣音躺在床上,抱着书信躲在被窝里痴痴的笑,笑的像个五百斤的大胖子。
她不知道一向惜字如金的少帅写起情书来居然也可以如此肉麻,直麻到人骨髓里去,她反复摩挲着那龙飞凤舞的一字一句,爱不释手。
再有一个星期,他就可以回来了,等待的日子实在令人煎熬。
只是荣音的性子自然不会躲在家里一味的伤春悲秋,给段寒霆回了一封书信,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等你”,便迅速投入了自己的事情当中。
男人有自己的事业要做,她自然也有事业要忙。
这几日,荣音频繁往返于京津地区。
天津离北平终究有一段路程,再回慈安医院上班就不是那么方便了,荣音便跟院长协商了一番,办了转职手续,调任到北平的陆军医院。
办交接这日,荣音无意中听到护士们的议论。
“402房的病人又闹起来了,这都过去三个多月了,她到底有完没完啊……”
“谁说不是呢,前前后后试图自杀不知道多少回了,我都懒得救了,偏偏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又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不过像她这样整天被人捆着手脚绑在床上,确实生不如死,方家也够狠的,这跟对待畜生有什么分别,完全把她当成一个生育工具嘛。”
“听说这位荣大小姐是荣医生的嫡亲姐姐,当初她才是段家看中的少帅夫人,但是荣医生手段高明,把她拉了下来,自己上位了……”
“是吗?我手段有这么高明,我自己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