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逼人,荣音弃医从商,却也没有完全脱离医药这个行当,他们虽觉可惜,但心中还是欣慰的。
只是谁家的孩子谁心疼,打从荣音跟段寒霆好了之后,不知道为他牺牲了多少,可到头来他还是负了她!
这半年来荣音带着孩子忙里忙外的,所有的辛苦他们都看在眼里,打从心眼里心疼她,段寒霆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和他再在一起?
陈伯庸缓了缓气,对荣音道:“阿音,你师娘说话难听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她是着急,是心疼你,怕你重蹈覆辙。”
荣音抬起头来,清澈又明亮的目光看向师父师娘,满是怯然,还有愧疚。
打小在师父师娘身边长大,她又怎能不懂他们的心?
上前一步,她将斟满的茶奉给方小芸,软着声音哄道:“我知道,师娘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骂得很,但最疼的就是我。都是徒儿没出息,让您二位跟着担心着急了,您心里有气,打我骂我都行,别跟我置气,把身体气坏了怎么办?我到哪再去找一对师父师娘?”
最后一句成功把陈伯庸和方小芸气笑了。
“你少在这耍贫嘴!”
方小芸气得拧了下荣音的耳朵,笑骂了一句,到底还是将她手中的茶接了过去,灌了两口,缓了缓心中的闷气。
她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玫瑰椅,“你坐下,跟我和你师父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荣音缓缓坐下,当着师父师娘的面,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师父,师娘,我不是一时兴起。当初我和段寒霆离婚,确实被他伤得挺深的,我以为他爱上了别人,以为他违背了对我的承诺,所以我提出了离婚,也想着我们两个算是完了,终究无法白头,只能做半路夫妻。离开他的这半年,忙忙碌碌的,内心也像是一滩死水,波澜不惊,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荣家的日子。那时候,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替我阿娘报仇,可这半年,我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貌似过的还不错,可内心深处总觉得空了一块,时不时的,就有冷风往里呼呼的灌。”
她难以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以前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段寒霆对她的重要性,也并不知道自己对他有多爱,由不得她不承认,段寒霆在她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填补了她人生中的许多空白,在认识他以前,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是黑白色的,有时候甚至灰蒙蒙一片,看不见丁点亮光,直到段寒霆的出现,他对她的保护,对她的体贴,对她的宠爱,让她看到了生命中的彩色。
“这段时间,他使出浑身解数出现在我面前,变着花样求我的原谅,我不是那记吃不记打的二皮脸,被他伤过一次,怎么会愿意再和他在一起?所以任他说什么,我都没有被他打动。可那天,我在回上海的路上,被宋夫人的人半路劫下,说不紧张害怕是假的。宋夫人为了利用我拉拢段寒霆,给我看了一封他亲笔写的遗书,那封遗书,就是在我们离婚后他写下的……”
荣音深呼吸一口气,从袖口中掏出一份折叠的信纸,拿给陈伯庸和方小芸看。
在听到“遗书”二字时,陈伯庸和方小芸的脸上就闪过几丝愕然,迟疑地接过那叠信纸,摊开,跃然纸面是一笔苍遒有力的字。
看完信上所有的内容,陈伯庸和方小芸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良久都没有说话。
段寒霆靠不靠谱另说,这信里的字字真情,他们还是能感受到的。
陈伯庸和方小芸看遗书的同时,荣音也将其又回味了一遍,这封遗书她看过一遍之后就不敢再看第二遍,可里面的内容,她看过一遍之后全部记得,因为那是她和段寒霆一同走过的前半生,从相识、相爱到后来的互相伤害,再也不会有人,给她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情。
她捏紧自己的手,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对饱受震撼的陈伯庸和方小芸道:“师父,师娘,我不是个轻易动情的人,遇上段寒霆,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可他给我的,是别人给不了的,穷极一生,我大概再也遇不到像他这样的人了,一个男人能够用生命来爱我,我还图什么呢?”
“可是,”方小芸依旧担心,“你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抛弃你吗?”
“不能。”
荣音摇摇头,实话实说,“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既然只活这一次,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多活一天,便多赚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