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楼,卡座。
韶芍握着杯子,指尖不安地抠着壁沿,无精打采地看着桌面。
“看看,想吃什么?”刑穆点了两道菜,把菜单推向韶芍。
她回神,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致:“你看着点吧,我不饿。”
刑穆仰头靠在沙发软座上,盯着韶芍轻笑一声,伸手拿起菜单又指了两道菜品。
服务生离开了,一时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男人的腿微曲,随意地迭在一起。他眼皮往上抬了抬,目光戏谑,道:“就这么怕他?”
韶芍抿了口水,抱着胳膊,忍不住地咬手指甲:“你不明白,说了你也不懂,就……唉!”
刑穆嗤笑,不再理会她。
“要是季深璞问起来昨晚的事情,你就说分房睡的。”韶芍伸手在刑穆眼前挥了挥,把男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道:“我们俩口径得一致,不然就穿帮了。”
刑穆冷笑,无所谓地看向她:“他不会问的。”
“你怎么知道?万一问起来呢?”
男人看着她着急,笑笑,抿了一口茶水:“你真的觉得,按照他的性格,会来问我吗?”
韶芍一愣,被刑穆一句话点醒,大脑这才从混乱中理清了点头绪。
女人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抱着手臂靠在背椅上,自言自语:“也对,季总肯定不会问的。”
她只需要直接坦白就好了,季深璞不问,但心里会想。她如果不说出来,这个疙瘩就会拧巴着怎么也解不开。
当然不是完全坦白,同床而眠是绝对不能说的。事实是她和刑穆什么都没发生,但解释出来就太没有可信力了。
韶芍还在想着怎么应对,菜肴已经陆陆续续上桌了。
刑穆没理她,自顾自地动筷。都是些江浙菜,品色还不错。
虽说男人来到事务所暂领职位,但主要的时间仍旧是在他自己的事务所里忙。这一片的环境他不怎么熟悉,还是韶芍选的餐厅。
“嗳?韶芍,刑律师?”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韶芍抬头望去,乔念的身影就落入眼中。
女人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韶芍眼睛像被刺了一下,眨了眨。还能是谁呢,她看见那块腕表时就知道它主人的身份了。
“好巧呀,你们也在这儿吃饭么?”乔念带着得体的笑,不动声色地侧身看向身边的男人,道:“季总刚陪我从检察院回来 ,也来吃午饭。”
她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韶芍,他们的卡座正对入口,乔念一眼就看见了韶芍的侧脸。
季深璞一定也看见了,她进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男人的脚步一顿。
韶芍是有约的,对面座位上有人。乔念看见了刑穆,这才往他们这处走。
“好巧啊。”韶芍尴尬地笑着起身,瞥了一眼对面两人站立的距离,又迅速移开目光。
“陪”,这个字用的好。不是“和”、也没有过多解释,就算是出于工作原因、朋友之谊,说出来都带了一层暧昧的意思。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乔念目光扫了一眼韶芍和刑穆,把耳边的碎发拂到后面,抿嘴笑着。
乔念要比韶芍更显成熟些,无论是从丰盈的体态,还是周身沉稳的气质,有种熟透的知性感。如同带刺的玫瑰,妖娆妩媚,含蓄里带着锋芒,让人很难抗拒她的魅力。
韶芍被劫持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乔念自然是不知情的那位。她只听说女人住院了,食物中毒,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事务所里。
“啊,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就能照常上班。”韶芍笑笑,至始至终都不敢看季深璞。
“小姐、先生,打扰一下。我们今天安排了会议餐,暂时没有多余的空位了,真的不好意思。”
一个服务生打断了对话,乔念一愣,转头看向季深璞:“可惜了,我一直想吃他家的粉蒸肉来着。”
韶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粉蒸肉,正好摆在刑穆面前,便客套道:“要不然拼个桌?可以再加几道菜。”
乔念闻声转头看向男人,脸上还带着笑:“那敢情好呀,也不用再找其他饭店了,这个时间段,饭店大概都满客了。季总觉得呢?”
“啊?”声音几乎脱口而出,韶芍没反应过来,她就随口一说,哪能想到真被接上话了?
乔念疑惑地看她,韶芍连忙摆手,尬笑着打着圆场,道:“我也觉得,再找饭店挺麻烦的哈哈哈……就是不知道刑先生介不介意?”
女人转头,求救地看向刑穆,满眼写着“救命,快说不同意!”
刑穆看着韶芍,挑眉,眼里掺了一丝邪笑,扭头看向季深璞,道:“我不介意。”
“那季总?”乔念笑着扭头,也看向他。
季深璞瞥了一眼韶芍,目光淡淡掠过。
女人吓得两眼一翻,迅速移开目光。
不同意,快说不同意!
火光电石间,韶芍已经连着拜过上帝耶稣释迦牟尼,把天上的神灵供了一个遍。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季深璞,更何况还要同桌吃饭。
可惜季深璞点了点头,韶芍一瞬间想把自己舌头拔掉的心思都有了。
人就不能太虚伪,她没事儿说什么客套话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虽说是沙发软座,可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就略显拥挤了,身形都高挑,况且坐一起也不太合适。韶芍换了座位,坐在了刑穆身边,和乔念面对面坐着。
“刑律师和韶芍关系还不错?”乔念看向刑穆,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之前认识,我看上次会议时,你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他是我刑法老师。”韶芍生怕男人说出来他们已婚的事实,抢在刑穆开口前就回答道。末了,还补充了两句:“在美国读研的时候,刑先生教我国际刑法。”
刑穆带着浅笑,目光落在韶芍身上。
女人不敢看他,战略性喝水。
菜上齐了,整个过程里,季深璞都没有看过韶芍一眼。她心里有点儿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又有点儿被男人无视而失落。
“你什么时候出院的?”乔念暖场,和韶芍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昨天晚上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