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一大一小走进来,行礼参拜完比,谭锋便指着桌上点心,对程启道:“不用问,定是小宁这馋猫鼻子尖,闻着了点心香气,这才拖着你过来蹭吃的,朕说的对不对?”
宁溪月也笑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好啊?合着我这姐姐才当了几天,就被哥哥截胡了?”
程启忙笑道:“小宁说我对他曾有一饭之恩,只是我委实记不得了。这些年游历四方,除了过年,我甚少在扬州城里,也不知道是哪一次助了他,说起来,倒是我和他的缘分。”
宁溪月笑道:“从这一句话,就可知道你是个善良孩子,平日里定是助人无数,以至于这点善举,你倒记不住了。”
“不敢当,只是那会儿学生身上还算宽绰,所以遇到需要一口饭的,便会帮一把。不过举手之劳,我以助人而乐,他因帮助而活,何乐而不为?”
宁溪月看了谭锋一眼,心想这就自称学生了,也是,真正的天子门生啊,这是多大的荣耀?想来那程家父母魂魄有知,也能含笑九泉。只是你明明也不比人家大多少,竟然就以老师自居,该不会是自以为得意,所以才执意要收这个天才学生吧。
一面想着,就见谭锋笑着问道:“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学生无事,只是小宁嚷着饿了,又说要来问娘娘下一站在哪里停泊,所以才过来。”
“下一站咱们直接去杭州,中途不做停留了。”谭锋说完,就拿起茶杯喝了口,忽听门外小太监又禀报道:皇上,阮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谭锋放下茶杯,只见门帘一挑,阮清走了进来,给两人行了礼,接着似是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程启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启自然是有眼色的,正要告退,就听谭锋淡淡道:“程启和小宁也不是外人,朕信得着他们,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是。”阮清这才垂首道:“启禀皇上,臣刚刚接到下属禀报,说是扬州城出了一件怪事,有两个尼姑去了府衙大堂,将……程氏一族的族长和两位族老给告了,说他们倚仗权势,霸占了清云庵周围的庙产,如今变本加厉,竟然趁夜色闯入庵中,欲行不轨之事,两个尼姑拼死反抗,那族长和族老又年老力衰,最后仓皇而逃……“
谭锋静静听着,眼角余光则看向程启,见他紧抿双唇,面色有些苍白,但脸上仍是一副坚毅神色,心中点了点头,皱眉道:“那程氏一族自诩书香一脉,执礼甚严。怎么?却也是满嘴道德文章,一肚子男盗女娼之辈么?”
阮清沉声道:“皇上在扬州城为百姓们除害,让风气为之一新,许多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被戳穿了真面目,不想这程氏一族,竟也没有逃过去。”
谭锋讥诮一笑,点头道:“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且让扬州知府依法处置去。程启和程氏一族早就没有关系,也不必为此事开口了。”
“是。”程启垂头,淡漠道:“皇上,学生已经和程氏家族断绝关系,他们的一切事务,都与学生无干。”
“你有这份志气便好。”谭锋点点头,沉声道:“好好用功,将来做一个国之栋梁,从你父母兄嫂这一代,另开一枝延续下去,不比那个吃人的旧家族强?”
“对对对,正所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宁溪月也在一旁帮腔,就见程启微笑道:“学生多谢皇上和娘娘鼓励,不会为此事挂怀的。不敢瞒皇上和娘娘,听见那些伪君子的真面目被拆穿,学生心中只觉痛快。”
“朕欣赏的就是你这一点,恩怨分明,也不会以感情用事。行了,我看这一盘子糕点快让小宁吃完了,好嘛,我们在这里说话,他正好趁人不注意,左一块右一块,往嘴里塞得不亦乐乎。”
一句话将众人目光都吸引到张宁身上,果然就见他两手里擎着桂花酥,两边腮帮子都鼓鼓的,听见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别提多尴尬了。
“嗯嗯嗯……”许是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张宁用这种声音表达了对皇帝陛下”目光如炬”的不满,一跺脚跑了出去。
“行了,这下可以痛快说了,朕不信那程氏一族就这么点破烂事。两个尼姑怕也不是什么施暴未遂,而是和他们私通已久,如今受你指使,才反咬了一口吧?”
阮清连忙道:“皇上英明。那程氏一族的破烂事当真是一箩筐,难怪程启和他们断绝关系后,竟连半点旧情都不留恋。这一大家子,真是表面光鲜,内里龌龊,这个……不堪之事数不胜数,嫁去他们家的女人真真倒了八辈子霉。臣想着皇上的命令,不忍逼迫那些女子走上不归路,所以许多龌龊事都没拆穿,只用这点事情,先严惩三名首恶。程氏家族虽没什么好人,但最坏,掌握着最多权力的,便是这位族长以及那两名族老。”
谭锋知道阮清终究是顾忌宁溪月在场,只能一语带过,因点点头道:“行,朕知道了。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混账,必须严惩,让他们在世人面前原形毕露,看以后还敢不敢在以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样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