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担心爹爹和娘亲,我只是……”
皇后轻轻摇摇头:“算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休要再提,不然可不又是一场弥天大祸?”
“是,奴婢知道。”
芙蓉声音也添了一丝沉重,却见皇后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好半晌方轻声道:“萱妃,萱妃,她终究是个祸患。皇上不会无故废后,但她……当她成为皇贵妃后,她真的就会满足吗?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本宫不知道,但本宫知道,人从出生到死去,性子一定是贪婪的。这世间所有的事,莫不是因为贪心而起。”
“娘娘,就算萱妃贪心您的后位,您也不可轻易出手。这几年奴婢冷眼看着,萱妃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爱,诱使她人生出嫉妒之心,下手害她,然后她便可站在受害者的立场,获利丰厚,娘娘切不可上了她的当。”
皇后赞许的看了芙蓉一眼,点头道:“你说的一点儿没错,萱妃这几次,当真是把无为而治给发挥了个淋漓尽致,她什么都不用做,自有人飞蛾扑火。不过若想用这招对付我,她打错算盘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君无戏言
芙蓉看着皇后冷笑的面孔, 没有说话,心中却猛地升起一个奇怪念头,暗道真的是打错算盘了吗?娘娘您这不已经对她生出戒心,容不下她了吗?只不过您不像皇贵妃和舒妃那般急切罢了。
一念及此,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察觉到皇后也在不知不觉陷入坑里,她第一个感觉就是提醒对方。然而嘴唇动了动,不等说话,脑子里已经有另一个念头浮现上来。
劝有什么用呢?你还不明白娘娘的性情?她从不是胆小温顺之人。萱妃做了皇贵妃,还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她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世,毕竟这宫里第一个要害死萱妃的人,就是她。你这会儿规劝,她不但不会认为你是全心为她着想,反而会对你生出戒心,认定了你要与她离心离德。到那时,皇后娘娘不会收手,你却要糊里糊涂死了,何必呢?哪怕最终娘娘还是作茧自缚,能多活几年也好啊。
这样一想,芙蓉就把先前想要规劝的话尽皆咽下,而皇后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发现身旁心腹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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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妃端坐在椅子上,她的父亲跪在帘外,絮絮叨叨说着家里出了一位贵妃,是多么的荣耀与幸福,要她一心侍奉圣驾,切勿挂念家中。元妃忍泪听完,也便哽咽劝她父亲,说不要挂念她,要用心国事,为朝廷和皇上分忧……”
深秋萧瑟,永庆宫的暖阁里,此时却是温暖如春,洛嫔悦嫔等人围坐在宁溪月身旁,听她说《红楼梦》的故事。
今日恰好听到元妃省亲这一节,几个人只听得悠然神往,洛嫔便轻声叹了口气,喃喃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回家看看?我自然不能像元妃这般衣锦荣归,只是……好想再见父母兄妹们一面。”
宁溪月一愣,心想这态度不对啊,什么叫衣锦荣归?这一段主要是批判封建王朝对人性的压迫和毁灭好吗?元春做了贵妃,回家后她祖母爹娘都要向她下跪,还要劝她一心服侍皇帝,不要想家。元妃自己都哭了啊,那心里得多憋屈难受,她把皇宫形容为不得见人的地方,这是多么压抑的心情。
表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宁溪月想了想,便摇头道:“衣锦荣归又如何?你听我往下说。她提前准备了不知道多少天,荣国府更是近一年忙得人仰马翻,结果好容易娘们儿几个相聚,还不等说笑个过瘾,丑时到了,元妃就要回宫……”
不等说完,就听外面“啊”的一声叫,接着一个声音结结巴巴道:“皇……皇上。啊!奴婢参见皇上。”
宁溪月:……
谭锋随后走进来,虽然皇帝陛下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宁溪月的敏锐直觉让她坚信:皇帝陛下绝不是刚到的。
“皇上,这些日子憋坏了吧?所以逮着这么个空儿,您就立刻重操旧业了。”
重操旧业?什么意思?
洛嫔等人一面站起身行礼,一面将耳朵都竖起来,眼角余光紧紧盯着谭锋的脸,企图能从上面发现点蛛丝马迹。
“胡说什么?朕不过是在外面听你们说的热闹,生怕进来破坏气氛,才忍不住站在门口听了几句,怎么就成听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