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记忆最深刻的是和顺,其次反倒是尚之信。
温凉正在思索着关于尚之隆的事情时,马车突然停顿下来,宛如急刹车的操作让温凉差点没从车上甩出去。温凉扶着车厢,淡声道,“出什么事情了?”
车夫擦了擦汗,低声说道,“前面堵住了。”
温凉掀开车帘,看着宫道上的路,也算是没错,前方的路的确是被堵住了。
“绕路走。”温凉淡漠地开口,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没有打算接近。车夫依言而行,正打算让马车掉头的时候,就听到前面有一声高喊,“这药没问题——”
那腔调稀奇古怪的模样,好似是不通汉语的人硬生生背下来的。
是个外国人。温凉闭目养神,就在马车倒退的时候,又听到那个声音说道,“这是药片,吃的!”
温凉重新睁开眼睛,仔细地听着喧闹声中的对话,只听着那个外国人说话颠三倒四,温凉大概拼凑出一个事实。
路上有人走路忽然晕倒了,周边的人打算带着他去看大夫时,有怪人突然挤进来说有药,让他们把小药丸吞下去。显而易见的,他们完全不相信这个外国传教士的话,甚至那个昏倒的人的亲人都有种蠢蠢欲动要去打他的冲动,毕竟他这个做法算是阻止了他们救人。
温凉叫住了车夫,下了马车。穿过半围绕的人群走到了道路中间,地面上的确躺着一个捂着胸口面色青白的男人,如果仅仅只是按照这样的症状判断的话,这的确有可能是心脏病发作。
而旁边站着的这个大胡子……温凉扫了一眼身边激动的金发碧眼男人,手里的小药瓶。这玩意或许真的能够解燃眉之急,可从旁边激动推搡的人群又明显地看得出这事情最后的走向会如何。
他们不会接受这莫名其妙的药片。
一刻钟后,温凉站在马车边看着蹲着的大胡子,淡漠地开口,“你让开。”
大胡子蹲着不吭声,片刻后又站起身来看着温凉,“谢谢。”那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很奇怪。温凉抬眼淡定地看着他,“不用谢,我可以走了吗?”
大胡子揉了把脸,把手里抓着的小药瓶塞给温凉,粗声粗气地比划着,“这真的,能救人。”后面又是噼里啪啦的话语,说到着急的时候,直接就变成了鸟语。
车夫听得一脸茫然。
温凉倒是听懂了,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英吉利人,他还以为这段时间内常来清朝的大多数是葡萄牙人。
“谢谢。”温凉并没有推拒,那些人虽然不相信,可温凉知道这手底的药大抵是真的有用。在现在的阶段,西方的药物的确是在快速的发展中。
大胡子解释了药效后,兴高采烈地走了。或许是因为温凉是头一个接纳了他的建议的人。
温凉重新回到马车上,看着手里的药瓶,似乎是在出神。
【系统,你能扫描下这药物的药性吗?】温凉理所当然地开口。
系统吐槽,【宿主似乎认为系统无所不能。】
温凉淡定地继续,【所以到底能不能?】
【……检测完毕,有一定程度上的急救效果,并可以用于促进血液循环……】
【好了,后面的不用说了。】
温凉冷酷地说道,完全是一副用完就丢的模样。惹得系统气急地在他头脑里面竖起了无数根中指。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温凉虽然记得,可也很快就被紧接而来的事情所覆盖。
因为康熙四十三年近在眼前了。
康熙四十三年,在温凉记忆中只有一件紧要的事情值得关注。那便是钮钴禄氏入府。自从温凉确定,钮钴禄氏这个人是真的不存在后,温凉便把这事丢到脑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着选秀的时间即将开始,他又想起了这件事。
温凉抿唇回想着之前的事情,很快一直到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似乎……从李氏生下胤禛的第三子后,就再也没听过府内传来喜讯。而从温凉的记忆中,胤禛虽然经常经历子嗣夭折的事情,可他的的确算得上是多子多福,如今只有两个却不太符合了。
温凉虽是冷淡,也知道和胤禛讨论这样的问题很不合常理,因而也只是把这个疑惑埋在心里。
殊不知,有这样念头的人,也不在少数。这几年胤禛对内院的想法越发淡了,除了去看几个孩子外,整日整日地宿在外面,这让德妃也着急了起来。
恰好康熙四十三年是选秀年,德妃早早就和康熙打过招呼,要给胤禛府内塞两个人。就连本来无法接受的福晋都认为是这个理。或许是府内的老人已经不足以让胤禛涉足,那换换新面孔总归是好事。
乌拉那拉氏以为,便算是进了个狐媚的人,她也自然有法子蹉跎一二。只是眼下这善妒的名头却不能有,斟酌斟酌,让新人入府并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而很快,禛贝勒府上又有两位新人入府,那日府内气氛倒是显得很安定。
入夜时分,胤禛难得入了后院,在正院里头考校弘晖的学识。弘晖如今已经七岁有余,早就到了该学习的时候,只是弘晖的身子着实是弱,这两年才养得壮实些了。
“很好,这几日当是有认真读书。”胤禛坐在上首看着弘晖,眼里含着淡淡的满意。这大半个月来胤禛都没时间入内院,可弘晖一如既往很是认真,这份自制力还是足够的。
弘晖面上带着红晕,对胤禛难得的褒扬很是欣喜。他能见到胤禛的次数很少,可对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阿玛一直惦念着他,这让弘晖很是高兴。
“福晋,后日让弘晖去上书房读书吧,皇阿玛已经提过这事了。”胤禛对福晋说道,这事已经算定下来了。
福晋虽然知道是早晚的事情,但看着弘晖还是很舍不得。可比起以往的时候,如今弘晖去读书,环境却是好上不少。万岁爷开始重视胤禛,紧接而来的,上书房敢欺辱弘晖的人已是不多。
胤禛特地过来便是为了这事,说完后又勉力了弘晖几句,这便离开。福晋知道今日府内进了新人,贝勒爷该会去走个过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等胤禛离开后,她便把弘晖叫到身边来。
“弘晖,入了上书房,可就不能够跟府内一样自由的,到时候多听少说,察言观色,不要在上书房惹事,知道吗?”
福晋也不想把孩子教养得很是孱弱,可如今上书房内有皇长孙弘晢、次子弘晋,直郡王长子弘昱等人,这两位的孩子可是完全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福晋已然听过不少关于他们的事迹了,若是弘晖入上书房,当也会遭受同样的事情。
弘晖眨了眨眼,对着福晋的谆谆教诲点了点头。福晋看着弘晖茫然的模样也很是焦急,府内虽还有着李氏这个祸害,可毕竟她的孩子与弘晖的岁数差距大,弘晖从没有过这般经历,若是真的出事,福晋真担心他吃亏,如今也只能趁着最后的时间好生教养,希望到时候安安稳稳便是了。
等弘晖告退后,福晋靠在椅背上,这才有了几分真实感。她让伺候的人换了茶水,这才换了换精神把李嬷嬷叫了过来,“贝勒爷今夜是去了哪个?”这两个都是汉臣的姑娘,身份地位都不高,福晋也只把她们当做逗趣儿的玩意。
李嬷嬷迟疑地开口,“福晋,爷并没有去她们两个那里。”
“什么?”乌拉那拉氏坐直了身子,套着鲜红指套的指尖落在茶盖上,“奶娘,贝勒爷留宿在哪里,李氏?”
“不,不是的。”李嬷嬷连忙解释道,“贝勒爷根本没有留在内院。从正院出来后,贝勒爷直接去了外书房,并未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