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漠然道,“皇上曾告知某,并非所有人都能相性好,许是某刚好得了皇上的眼缘?”
康熙帝笑着摇头,看着那摇曳的烛光道,“你若是这般说,倒也没有错误。”他含着笑意,“起初是和顺,没能把她带回来,是这些年来朕颇为后悔的事情。”
康熙帝并没有提起日后发生的事情。
“温凉的性子很纯粹,难得的是几乎不曾被其他东西浸染。”康熙帝的视线有些放空,像是想起了过往的记忆,那些泛黄的流光在回忆中飞舞,很快又落入了尘埃中。
“这很难得,找个没别的心思的人太难了些。”康熙帝意有所指地拍了拍温凉的肩膀,看起来也是心有戚戚。
温凉微蹙眉,似是意识到康熙帝的意思,摇头道,“皇上不必把某当做什么高洁之士,或许某也是带着心思而来,这种判断太过匆忙。”
“你那些心思便不足为奇了,你当老四为何那么着急?”康熙帝白了温凉一眼,对温凉的迟钝真的无奈极了,“你从不把自身安危当回事。”
温凉矢口否认。
康熙帝看都不看他一眼,“你自个儿数数这今年到底出现几次意外了?”
温凉倒是清楚,“六次。”包括在外面遇到山贼的那一次,然那一次也不是没好处,直接把隆科多送到了九门提督这个紧要的位置上。
康熙帝伸手给了温凉一记,“遇到这些意外,常人早就该收敛一二,朕倒是完全看不出你有什么收敛的心思。”
温凉抿唇,毕竟没有出事,身边的警备被胤禛逐一加强,若非如此,温凉也不会每次都简单便避开。
“意外总是难以控制的。”康熙帝算是败给了温凉的无感,“罢了,有胤禛这个兄长看着你也好。”
温凉有种莫名奇怪的感觉,胤禛若当真是他兄长……嗯,算了,这么奇妙且不可能的事情当真不能深思。
温凉从乾清宫出来时,胤禛早已等候在外面。温凉站定在原处,又回头看着后面的殿门,“爷不打算入内?”
看着胤禛肩头带雪的模样,他站在这里等候已经有好一会了。
胤禛摇头,淡声道,“皇阿玛今夜怕是不想见到我等。”
温凉挑眉,“某不这么认为。”康熙帝方才在殿内同温凉说了不少陈年旧事,看着皇上那怀旧的模样,这年也过得不是个滋味儿。
“走吧,先生。”胤禛只是轻笑,“相较我等,皇阿玛眼下更想见的人的确是你。”
谁不想过个清心年呢?同一个利益关系不大,关系又不错的温凉,总好过面和心不和的一群儿子好得多。
温凉站在距离胤禛一步之遥的位置,两人往宫门而去,今日宫宴,康熙帝离开后,维持宫宴的人便成了胤褆,毕竟他仍是老大,等着这人散得差不多,胤禛才寻来乾清宫,眼下将近子时了。
“皇上帮着爷训了某一顿。”温凉目视着前方言道。
虽然康熙帝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然温凉以为,若真的有什么沟通的问题,应当及时解决才是。
胤禛听完温凉有理有据的话语后沉吟半晌,然后才说道,“先生说得不错。”
雍亲王府的马车就在眼前,两人选择了上马车后再解决问题。
在摇晃的车厢中,温凉摸着窗门想到,那所谓的防震当真需要提上日程了。
“先生是否不在乎自身安危?”
胤禛直接了当的发问让温凉蹙眉,斟酌半晌后他摇头,“某并没有刻意忽视己身安危。”
胤禛伸手揉了揉眉心,又轻轻圈住温凉的手腕,“我不是在说先生这个,只是先生并没有很强烈的想法,若真的遇事了,你也并不以为如何。”
“可我会担忧。”
温凉抿唇,他垂眉思索了半晌,复又抬头看着胤禛,“爷的话,某记下了。”
胤禛看着温凉认真应答的模样,敛去刚才严肃的样子,露出些许笑意来,“先生不必改变什么,仅是需要多注意己身便是了。”
温凉性情如此,胤禛只望他能多加注意便是了。
……
康熙五十年初,初春的气息遍撒大地,绿意盎然的模样总是生机勃勃,带着涌动的暖意。
温凉匆匆从外面回来时,正好撞见打算出门的胤禛,胤禛来不及说些什么,打着手势把温凉给带走了,留下绿意一脸茫然。
显然胤禛打算去的地方不是个简单的场所,温凉随着他左拐右扭后,到了一处普通的幽深小巷。
巷子内是一处院落,当温凉站在此处时,隐约觉察到这里是何处。这约莫是胤禛名下粘杆处。
粘杆处向来神秘,虽在院子内也的确有一部分人在,不过显然,胤禛并没有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温凉跟着胤禛入内,很快两人便在一个阴暗的屋子内坐下,不过这屋子看起来虽阴沉,味道很是舒适,该是时时刻刻有人通风散气,又点着香料的缘故。
温凉靠在门扉上看着胤禛递给他的消息,勿怪乎胤禛如此匆忙,原来接到的是西北的消息。
胤祯的确是胤禛的软肋之一,温凉反手盖住刚看完的信息。其上所记载的对胤祯而言,的确是个好消息。
“爷,若是十四爷继续不归,你该做好准备了。”温凉的视线在扫完了内容后,落到了胤禛身上。
胤禛颔首,胤祯在西北做的事情可不算少,整顿军务,抓了俩个贪污的粮官,又身体力行地参与到队伍中去,此前又是得到了西北官员的赞誉,显然混得如鱼似水。
只是胤祯在西北待得越久,想让他回来的人便越多。除开康熙帝外,更多的是无法坐视胤祯在西北收敛军心的阿哥们。
“不过爷带某前来,不仅是为了此事吧。”温凉凝眉道。
胤禛轻笑,“自然不是,我带先生来认个门。”粘杆处的印章温凉还拿着,这处是粘杆处在京城内的驻地,也几乎是大本营了 。这本只有张起麟知道,连苏培盛也只是负责着府内的事情。
温凉凝视着屋内看似普通的所有摆设,默默点头,“某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五十年初始,朝中气氛便越发平静,然私底下的动作还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