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他才说服自己,睿亲王战功赫赫,相貌英俊,才华横溢,和黎雪烟十分相配,只有嫁给睿亲王,才是黎雪烟最正确的选择,最好的归宿,而他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大夫,所以他在成亲前见了黎雪烟最后一面,就是希望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去,让她忘掉自己,也让自己彻底死心,今后两人便永不相见。
黎雪烟表情尤其苦涩,眼中含着泪珠,哈哈笑了几声,身体跟着微微颤动,连带着头上的步摇也晃动了两下,她盯着燕随风的侧脸,道:“我又何曾不想忘掉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你如果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不想和我在一起,当初又为何不向我明言,我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女人吗?你连个让我放弃你的理由都不给我,我又如何放得下你?”
黎雪烟擦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道:“燕随风!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无论如何你也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你要是不把这件事说出个子丑寅卯,我便一直赖在这里。”
燕随风眼神沉痛,终于长叹一声,抬起头看着她,无奈道:“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睿王妃你还是回去吧,燕某只是一介草民,若是让外人知道你来了我这里,恐怕有损王妃的名节。”
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雪儿早就成为了别的女人,就算把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那些仇恨只他一个人背负着就好,何必要雪儿也和他一起承担这些过往的痛苦?
黎雪烟说自己无法忘掉燕随风,其实燕随风又何尝忘掉了她,他并不是一个洒脱的人,付出的一段真心想要收回来更是难上加难,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待在帝都城外的一座山峰上,只为了方便时不时地到城中去打探她的消息,得知她生活得很好,他便放了心。
黎雪烟冷笑道:“那又如何?反正我从来就没在意过什么名节,你又何必为我考虑这些?何况你从来就没在乎过我吗?就算我嫁给了景文钊你也无动于衷,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你要是真的在乎,就把实情都告诉我又有何妨?”
燕随风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不定,内心挣扎了半响,看着黎雪烟恶狠狠的目光,还是妥协了,他把心中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亲自告诉黎雪烟,又把这么多年做出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而黎雪烟仔细听了过后,满脸严肃地问道:“这就是你当初不告而别,连封信也没给我留的原因?你只是凭你的猜测,便断定我父亲和你父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燕随风闭口不语,他父亲当年因为一桩宫廷秘案而被陷害之时,便是黎雪烟的父亲带队从他们家里搜出父亲谋害皇嗣的证据,因为一开始就对黎将军怀有偏见,所以他最开始就以为父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
当然,他知道不能仅凭猜想就给别人判了死罪,只是这么多年了,他并未找到真正陷害父亲的人,因为势单力薄,加上参与这件事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皇宫又进不去,他就只能一个人慢慢查。
黎雪烟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父亲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他为人光明磊落,洁身自好,性情耿直,从来不爱和其他官员虚与委蛇,同流合污,而你父亲当时是御医,我父亲是朝中大将,想必两人的交集并不深,又如何结仇?”
“还有,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放弃你的。”她又伸手抓住燕随风的肩膀,把他掰过来,与自己相对而视,表情严肃而认真地说完,随后又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璀璨如朝阳:“随风,其实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和睿亲王只是假成亲。”
燕随风刚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外面就传来吵闹声,他只好说道:“睿王妃你还是赶快离开吧,史家的人来找我了。”
黎雪烟走到门口,悄悄地开启一条缝,看着外面自己这方的两人和史家的人僵持着,虽然史家人个个看起来都不好惹,但并未无故动手,她忽而转头对燕随风问道:“随风你要随他们一起走吗?”
燕随风微微摇头:“我不想和皇室中人扯上关系。”想到父亲的死因,他心里对那些人就极其厌恶,虽然他并不知道史家人让他进宫是为了救谁。
然而,黎雪烟并不想他这样,她又走到燕随风的身边,劝说道:“随风,你要想洗清你父亲身上的罪名,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孤军奋战,眼下太子中毒,命在旦夕,你只要救下太子,立下了汗马功劳,就有机会接触皇宫里的一切,并借此寻找当年的蛛丝马迹,然后为你父亲翻案,而且这样,你与我也能多些见面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她能够知道太子中毒一事,自有她得到消息的渠道。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对燕随风的医术十分肯定,必然能够解了太子所中之毒,而且只要燕随风入了帝都,两人的相处时间便会多起来,至于朝中的明争暗斗,她相信以随风的才智,是能够应付得了的。
燕随风衡量了一下,终于还是同意了黎雪烟的意见。想到心上人和睿亲王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那他就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只要他把父亲的罪名洗清,他便不再是罪臣之子,虽然官场的争斗想来激烈,但心上人都为他牺牲了这么多,他要是再逃避,就不配当个男人。
于是,燕随风便和史家人一起进了皇宫,在皇后和皇上的共同关注之下,他淡然地为太子诊脉和针灸,不到片刻,太子的脸色便稍稍好转起来,皇后与皇上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天,燕随风日夜不停地太子解毒,虽然太子还未醒来,脸色却一天好过一天,呼吸也变得平缓起来,心跳强劲有力,显然已无生命危险。
直到这一刻,担忧得茶不思饭不想的皇后殿下才终于喜极而泣。
而这时,薰梦楼也送了消息到逍遥王府,苏诺也终于知道了一个真相:沛儿一事果然是皇贵妃在其中捣鬼,并不是敌国奸细所为。
而且,太子中毒一事也在这位被苏诺差遣的情报人员的调查之下真相大白。
☆、第76章 惊天大秘,进宫面圣
原本这位情报人员并不能发现这里面的端倪,奈何他运气颇好,硬是在半夜三更,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一名行踪诡异的黑衣男子从尤府飞了出来,他一路跟踪这名黑衣男子到了荒郊野外的一座小茅屋。
茅屋里面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衣服也残破不堪的落魄男子,等那名从尤府出来的黑衣男子扯开脸上的面巾,他才认出这人便是尤诚。
后来,两人的对话也被这位情报人员全部听了去,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位情报人员才知道刺杀太子这件事就是尤诚指使的,而且他还知道了另一个惊天大秘密,尤诚其实是前朝皇族中人。
尤诚和那个刺客谈论了几句,便不顾主仆之情,一掌结束了他的性命。
随后,尤诚出了茅屋,又一路往城外更远处飞去,情报人员想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岂料尤诚带着他一路来到了一个墓地。
情报人员看着尤诚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其中一块石碑慢慢移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等尤诚走下去之后,他本来也想跟着走下去,石碑却又慢慢移回原来的位置。
他在石碑附近摸索了半天,还是没找到进入地下的方法,就原路返回城中,到尤府去搜索一番,看能否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尤诚藏东西的地方太过显眼,总之,那个情报人员在尤诚的房间里发现一个密室,里面放着一份朝中官员的名单和一副画像,还有一个玉玺和一套龙袍,都是前朝旧物。
他悄悄地把暗室里的名单和画像给拿走了,其他东西一样没动。
这位情报人员不敢有片刻耽搁,一回到薰梦楼,就把手里的东西交到了楼主的手中,而这位楼主则亲自带着东西赶到逍遥王府,把这两样东西亲自交给了苏诺,片刻也不曾停留,就又溜出了逍遥王府。
楼主送东西来的时候,夏青正待在苏诺的旁边,虽然对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王府感到无比惊讶,更对苏诺认识这样一个高手而感到震惊,但面上并无太多变化,只是静静矗立在原地,把头埋在胸前,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虽然,那位楼主的面容被半边面具遮住了,两人说的话也无关紧要。
此刻正是三更时分,苏诺只披着一件披风,盖住里面的亵衣亵裤,等那位楼主走远之后,苏诺抱着手里的两样东西转过身,低声对内室唯一留在他身边的夏青说道:“你一定想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吧?”
夏青连忙回道:“回王妃,奴才什么都不想知道。”虽然他心里隐约猜测王妃对自己更加信任,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吐露出来,但他也不好明着说自己有好奇心,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会不会不太好。
苏诺把那两样东西放在床上,拿起其中的那份官员名单开始看了起来,一边对夏青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应该知道江湖上有个亦正亦邪的薰梦楼吧,刚才那个人便是薰梦楼的楼主。”
夏青猛地抬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怔愣了片刻,眼神突然变得闪闪发光,表情崇拜地看着自家王妃,心想自家王妃可真是厉害,竟然认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薰梦楼楼主。
薰梦楼他是知道的,因为他以前在茶馆里就听到说书先生说起过这个门派,而且据说楼主的实力和武林盟主有的一拼,除了皇宫,天下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而且手上人命无数。
夏青回忆了一下那个薰梦楼楼主的样子,虽然他的面容被面具遮掩,但他却发现其身形和以前王妃救治的那名重伤的双儿极其相似,于是问道:“王妃,刚才那位楼主不会就是我们以前偷偷救治的那个双儿吧?”
苏诺眼神带着一丝笑意,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心想夏青果然不笨,不愧是跟随他多年的人。
夏青恍然大悟,转而心中又是一阵懊恼,原来王妃救治的那个双儿竟然就是薰梦楼楼主,他以前竟然都未发现,想到自己和这样一个大人物有所接触,心里就是一阵激动。
不过,他并未因为苏诺对他有所隐瞒而心中有所芥蒂,毕竟王妃和江湖中人有所接触的事情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会授人以柄,更甚者会使得圣上对王妃有所猜忌,说不定还会连累王爷。
所以,王妃如此慎重,实在是情有可原,况且王妃现在已经对自己更加信任,只要他对王妃永远忠心,相信终有一天,王妃会对他付出全部的信任,他有这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