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祁宥连的电话打进来得猝不及防,柏芷那时正站在房门前从皮包中掏钥匙,毕业几年工资没怎么涨,物价倒是猛增,本计划攒两年钱换一套公寓,早点逃离老旧居民楼,但看一眼卡里的余额,她到底还是没舍得。
楼道里没灯,昏昏暗暗的,电话铃声响得急促,柏芷循着光亮摸出手机,扫了一眼发现是串陌生数字,几年社会生活让柏芷除了明确标记过的骚扰电话其余都不敢不接,生怕是哪个未来甲方打来的咨询电话,或是老板喊人回去加班的夺命电。
“喂,您好。”
她意外翻到了钥匙,试着用肩膀把手机夹在耳边腾出手开门,
“...”
那头静悄悄的,柏芷只好耐着性子又问,
“您好,能听到吗?请问是哪位?”
对方似乎在外面,风声格外大,呼啸着顺听筒传进她耳朵,柏芷动作不方便半天也没对准钥匙孔位置,正要把这通奇怪电话挂断,那头仿佛是有感应,掐在最后一刻开了口,
“我是祁宥连。”
“啪”
钥匙尚未插进锁孔就被主人脱手丢在了地上,金属触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中分外清晰。
“我在你家附近,我们见一面,怎么样?”
柏芷僵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掌心的手机似有千斤重,钥匙还躺在脏兮兮的地上,借着月亮反射出点微光。其实手机那头的声音可以说是温柔,清清亮亮的,和他录制的情歌单曲一样浪漫,如若是旁人听只会觉得悦耳,这世上可能唯独柏芷会像此刻一般宛如惊弓之鸟。
“...你知道,我逃出来一次不容易,尤其是现在。”
她当然知道。
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柏芷以为时隔多年,她面对祁宥连已经能够鼓起勇气,而当他的声音真正再次从听筒里传来时,柏芷抖着嘴唇,两个字的拒绝挂在嘴边尝试了叁次也难说出口,见鬼一样恨不得把手机拿开百米远,手指哆嗦着按下了挂断。
关上门,柏芷仔仔细细检查了门锁,确保已经到达了最大安全值,才稍放松了紧绷的脊背,脱力般抵在门上。
此时此刻,柏芷是真的后悔没有咬咬牙换个安保更好的小区了。
...
夜里的梦境很乱,柏芷蜷在被子里找安全感,眉头不受控地蹙紧。
胸膛上骤然粘染上湿润感,是一滴灼热的汗水顺着少年额头滚落,砸在柏芷胸乳间,空气中尽是潮意,少年胸膛剧烈起伏着,汗水随他的呼吸动,一滴又一滴。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身上单薄廉价的礼服裙都被他褪尽了,破布一般挂在左脚脚踝上,祁宥连楚楚的白西装也不要钱似地摊在床下,被主人急切地胡乱丢成一堆,少年狠狠掐住柏芷的腰,手掌卡在她凸起的胯骨上,仿佛镶嵌进去的,弧度惊人地吻合。他舔着她的耳朵,像是发情的猫一样在两人相贴的地方磨。
柏芷说不出话,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房间,为什么躺在祁宥连身边又被他拉到身下折磨羞辱。
她怨恨地看着他,这难道不是你恶劣地琢磨出的全新花招吗?
祁宥连嘴里忽地尝到咸湿,他动作一顿,撑起身子拿额头抵住少女刘海分开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他嗓音干哑,吐出的热气离柏芷前所未有得近,
“别哭,柏芷,你别哭。”
他小狗似的一颗颗舔舐她脸颊上掉下的泪滴,压抑的,充满窘迫又暗藏期待的低唤声跟着在她耳边响起,
“柏芷,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柏芷瞬间从本就不沉的睡梦中惊醒,心口突突地跳。
手伸出被子摸到床边的闹钟,柏芷看了眼时间,五点半,松了一口气,翻身用被子蒙住头,把身子蜷得更紧。
祁宥连惯会装模作样,惯善于使用他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迷惑他人。